后会无期
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的最后,沈安宇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个扫把星,克死了她爸妈,他用力掐她脖子,说恨她,让她去死,也让她离所有人都远点儿。
醒来的时候额间凝着一层细密的冷汗,呼吸剧烈起伏着,身子不停颤,之后,坐在床上缓了很久才从那种令人窒息的惊恐中挣脱出来。
然而,再一次的死里逃生并没让虞伽感到庆幸,相反的,思绪被另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折磨着,控制着,梦里沈安宇的话始终在耳边萦绕不散,这是梦,又不是梦,或许,那更像是一种预警,提醒着她那些被一一验证的事实。
还真是那样。
她克死了爸妈,现在又轮到了姜则厌,厄运从来都跟随缠绕着她,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
后来,虞伽去警局做了笔录,还把那份能将野戈彻底定罪的录音一并交上去,等办完一切出来的时候天黑了,起风了,她站在吵闹的警局门口捋了捋头发,轻吸一口气,刚准备走就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熟悉的车。
车窗开着,祈耀隔着马路喊她名字,虞伽没犹豫,直直地朝他那儿去,等上车扣上安全带后说的第一句话是:“饿了,带我去吃饭。”
祈耀没说话,启动车子带她去饭馆。
来的是一家川菜馆,虞伽挑的,店内被一层厚重的香辣味道覆盖着,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背后是冷气出风口,凉风丝丝地吹,祈耀问她要不要换个位,虞伽置若罔闻地打开菜单开始看。
“脖子没事?”
祈耀指了指她被野戈掐得发红的脖子,虞伽没抬头,继续翻着菜单,不置可否地答:“喝点酒么?”
“你这状况喝不了酒。”
这句话刚落,虞伽就抬手招来个服务员:“来瓶乌苏。”
祈耀拿她没办法,说:“服了你,算了,陪你喝点吧。”
她不看他,只对服务员改口:“两瓶。”
随后,又点了两个菜,等合上菜单的时候,虞伽才终于抬头看一眼祈耀:“本事还真挺大,这样都能被你找到?”
“靠,哥花了多少人脉才找到你的知道不?”
“挺好,我还活着,”虞伽说,“所以你人脉那么广,也用不着我给你复述经过了吧。”
“你就作吧,”祈耀皱眉,“邻居报的警?”
“不是,”她摇头,“是我。”
这时候,酒上来了,虞伽没顾及形象,直接对着瓶口灌了两口,祈耀在她对面开口:“怎么做到的?”
“上楼前。”她回。
“想得倒是天衣无缝,”祈耀点头,停顿了两秒,继续说,“那你想没想过,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万一你出事了会怎么样?”
计划的确是她认真筹划过的,包括上楼前的预先报警,都是按照脑内设计过的来走,但她真没想过,万一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最后的走向会是什么样的。
“不重要,”虞伽说,“只要能判他刑,我不在乎过程会怎么样。”
“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说。”
“那就别说,”她抬手,拿酒瓶子碰了碰祈耀的,“陪我喝点就好。”
……
那一夜,虞伽没合过眼,人就坐在酒店阳台的单人椅上,想过很多很多,犹豫过,痛苦过,挣扎过,绝望过,反反复复,始终无法得到一个答案,烟抽掉了大半盒,直到太阳刺破黑暗晨曦到来,万物复苏街道车来车往,从彻夜的清净到霎时热闹,从反复不定到忽然内心平静下来,而后,在某一时刻,总算狠下心做出那样一个决定。
祈耀的来电是在七点过一刻打进来的,虞伽接了,嗓子是哑的,意识是恍惚的,就在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她听到电波那端祈耀激动的声音:“现在下楼!”
“我不饿……”
后半句“准备睡了”还没来得及脱出口,就被打断:“姜则厌醒了,你下楼,我们现在就往回走。”
整个人彻底懵了,呼吸停顿,祈耀在迟迟得不到她这边的回应后喊她名字,喊到第三声的时候,大脑才慢慢复苏,意识逐渐归拢,虞伽难以置信地说:“你刚刚说什么?”
声音是颤的,呼吸是麻的,眼眶很热,明明听清了祈耀的话,但仍想再次确认,直到祈耀重复一遍,答案被毫无质疑地肯定过后,眼泪才从眼角滚落,那时候,喉口哽咽,一句话也没说不出口,很想说“好,我现在下楼”,可千言万语,最后却偏凝聚成一句:“你回去吧。”
祈耀愣了愣,五秒后,问:“什么意思啊?我说姜则厌醒了你是不是傻了!”
她没答,直接将电话给掐了。
祈耀的电话又追了过来,她毫不犹豫地摁掉,来来回回,统共撂了他8通来电,最后,索性将手机放到一旁不理会,再后来,祈耀大概也没耐心了,手机没再频繁震动过。
隔了三分钟,确认他不会再打回来后,虞伽才去摸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