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会

你并没有意识到你的不安分，因为你把你全部的注意力都奉献给了正圈住你的身后之人——

他真的没事吗？他确实不冷吗？为什么他的口吻如此的僵硬？他的避而不答只是因为性格所致还是…？

和这些问题比起来，晃动着的背脊与后脑算什么呢？你甚至都没有[你正在摇摇晃晃]的自觉。

而对于正把你牢牢圈住的康纳·肯特而言——

…真的好小只，要小心用力。

……有点痒，你为什么要一直晃。

………你的心跳又变快了，可是你明明没有伤到哪里……你是在不安吗？是什么让你在平安无事后又变得更加急切紧张…？

与你类似的疑惑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又被他很快地压在心底，他只要保证你的[平安无事]就好了，你的心理活动并不在他的[保镖]范围之内，而在那些无法被常人所看到的世界里，他观察到，你的双腿已经渐渐不抖了，所以……

……所以，他的存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在他原本的设想中，他会当一个完全不会与你有正面接触的潜行者，即使答应了夜翼所下达的任务——

【嘿，伙计，大都会也是你的城市，帮我密切关注一个叫艾丽娅·斯莱克特的孩子、定期向我转达所有让你觉得可疑的情况、帮我保护好她好吗？………不不不，这个期限当然不是永远，你……你知道的，我最近在忙哥谭和罗宾的事情，所以，这个任务的终止日期，是在我这边得到了罗宾的确切消息之后。】

…？

当听到夜翼所描述的任务详情时，康纳的第一反应是满头问号，这是什么最新出炉的玩笑吗？这样的私人任务听起来毫无挑战性，如果你是某个事件的相关牵连者就算了，可是你是吗？不，你的身份只是[失踪的罗宾最好的普通人的朋友]，并且完全没有被卷入到任何事件里，所以，夜翼的这个任务算什么？把他当成了蝙蝠家的保姆了吗？

如果不是因为——嘿！你刚才已经答应我、你会接受这个任务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绝对会拒绝这个任务，他对此毫无兴致，也不觉得像你这样的一个普通人会有什么麻烦，即使……

……是的，即使是在将你从车轮下救出的此刻，康纳还是觉得自己的存在是毫无必要的，即使没有他，你就不会在危急时刻大喊超人了吗？即使没有他，周围的路人就不会尖叫超人救命了吗？

你会的，周围的人也会的，这里是大都会，而超人会来救你，所以他的存在依旧没有价值，他的存在毫无意义。

…

……

——你打从心底地感谢他的存在，即使他似乎是一个非常沉默寡言、以至于显得有些态度冷硬的人。

可是，如果他真的是一个性格冷硬的人，他会冲出来救你吗？

他不会的。

……只是他似乎真的不爱说话……或者说只是不想理会你…？

随着时间一秒又一秒的过去，沉默无言是围绕在你们身边的主旋律，渐渐的，你能感受到，那双禁锢在你腰间的手臂逐渐松动了，于是，与11月的气温截然不符的赤./裸双臂又开始在你的眼下微微晃动，存在感强到无法忽视。

你：“………”

你、你觉得好难受啊，你超级想给他多披一件衣服…！可是如果他不愿意穿的话，你当然也不能这么要求别人啊…！

就在你踟蹰忧心之时，他终于彻底松开了你，你知道，他还站在你的身后，但是你并不确定，他还会在这里站多久。

“你——”你背对着他，有些急切地开了口，“请问你要走了吗…！”

他没有回答你。

你抓紧了衣服的下摆，挺起的后背显得格外的笔直与僵硬，再一次的，你去征求他的意见：“我……请问我可以回头去看看你吗…！”

大概是你的问题在他看来实在太奇怪了——这难道是什么需要加以询问的事情吗？而且你竟然问了两次——略微沉默后，他语调奇特地问你：“……你当然可以转身，这是你的自由，为什么要问我这种问题？”

因为他是一种你从未接触过的存在，你说过，当一个人的情绪波动过于激烈时，你往往能[感知]到这个人在这一瞬间的[真实]，而这个救了你的人呢？他明明表现得如此沉默，给人的感觉是沉闷的、乃至是有些阴郁的，你却——那种直直地撞击着你的心脏、将你从头冲刷到尾的[情感]却强烈到不可思议，它们在咆哮，它们在沸腾，它们是活着的，就像是一座内里明明岩浆汹涌却仍未喷发的火山，就仿佛这个人无时无刻都在烦躁，没有一刻不在愤怒……不，这种感情并不是愤怒，而是某种更强烈的、更深刻的、更尖锐的……

——我希望[——]能尊重我。

——我希望[——]能听听我的想法。

——我希望[——]能看到我。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