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一死战4
乱琼正抵在牧时的心口上,稍微一动,就会割破肌肤,对那颗跳动的心脏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
“牧时。”池晚冷冷地望着他,眼中酝酿起无边的怒意与恨意,“你为何对我师父下手,还是说,你的目标是我们所有人!”
牧时轻笑了一声,语气中有无尽的遗憾:“还是没成功啊。”
池晚怒喝:“说!”
他缓缓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黑雾般的浓重魔气逐渐散去,众人得见烟雾里的江怀渚与元祎,二人脸上都溅上了半边血。
血流满地,江怀渚左边袖管内空空荡荡,青衣染红了半片,另一只手捂着断臂处。但他眉眼冷淡,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似乎失去了一条手臂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看见这一幕的人,皆牙根泛酸,仿佛自己身体也感觉到疼痛。
“师父……”池晚声音颤抖,双眼潮湿,怒瞪向牧时,“我要杀了你!”
牧时缓缓转过身,看见她,微微挑了挑眉,问道:“你是他的徒儿,池晚?”
池晚:“正是!”
他又问:“你死在哪一年?”
“与你何干?”她不解他问这问题的原因。
牧时回忆了一下,她死的那一年太过轰动,他仍有印象,粗略计算一番:“太初二十一年。是不是?”
她迷茫地看向燕忱,她记不太清自己是哪年死的。
燕忱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他道:“是。”
牧时又问:“江怀渚何时收你为徒,太初四年,是也不是?”
“是。”她答。
牧时笑了几声,这几声却不似从前,要么轻蔑要么挑衅,反倒透出几分命运的凄凉来。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隔着那层厚厚的黑布,他们看不透他。
牧时声音颤抖:“你只活到……十七岁。”
燕忱目光沉沉地看向他,又看向江怀渚。这一切异样,似乎便要突破那层薄膜而出,可那层薄膜就是真相。他及时站到池晚身后,手扶着她削弱的肩。
她声音迷茫:“我不懂你的意思。”
牧时缓缓摘下兜帽,又缓缓摘下面罩,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了恶心。他的脸上,横亘着无数条伤疤,肉翻滚在外,像虫子一样,愈合后留下可怖的疤痕。
若没有这些伤疤,该是极清秀的一张脸。若是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以这种面貌示人,怪不得整日要将自己围得严严实实。
他又缓缓解下自己的披风,扔到一旁,撩起袖子,迎着众人各种或是厌恶或是恶心或是猎奇的目光,他却没有丝毫波动。
他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
叱咤魔界的年轻魔君,牧时,竟然像是在刀片窝里滚了一圈,鲜血淋漓出来的人。
看见他这幅样子,江怀渚仿佛回忆起什么,脸色一寸一寸变白。
“看见这些伤了么?”牧时大大方方展示给众人看,然后放下自己的袖子,咬牙切齿道,“都出于云阙仙尊的名剑,尘寰!”
林尚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你是魔修,云阙仙尊打你,替天行道!”
“呵。”牧时冷笑了一声,“可那时,我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我所在的村子里,没有道修,更没有冥修。”
他眼神似刀,瞥向江怀渚:“他——云阙仙尊江怀渚,屠了我满村性命!”
“嗡”地一声,池晚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她转头看向江怀渚,问道:“师父,他说的是真的么?”
江怀渚紧紧抿着唇,眼神凝着冬日冰雪。
“我永远记得那日发生了什么,高高在上的仙尊突然来到村子里,要为自己寻一个有仙缘的亲传弟子。村子里所有小孩都过去了,可仙尊只瞧上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女婴,他要带走她。”
“女婴父母不想女儿修道,不让他带走她,他便杀了二人。二人死之前,求助声唤来了村子里所有村民。他们挡在江怀渚面前,让她放下女婴。”
“于是,他屠杀了村子里所有村民。一百余人,哀嚎遍野,血流成河。”
“我躺在地上,尘寰剑一次又一次从我身上割过去,痛入骨髓。”
“直到所有人都死干净,他才离开。离开之前,一把火将村子烧成精光,如今那里已是一片野草,再无从前痕迹。”
在牧时的讲述声中,池晚几乎站不稳,好在燕忱及时接住她。
那个女婴是谁,毋庸置疑。江怀渚屠戮满村一百余人,只为将她带走。
烈狱般的场景,时时刻在牧时的脑海里,在午夜睡梦中日日回想。尘寰变为无穷多同样的实体,剑雨一般一闪而过,肉体凡胎刷刷地倒下。普通百姓就是这样,没有丝毫还手能力,比屠夫杀鸡还要更简单。
那些剑雨,如凌迟般在他身上割了一道又一道,痛到他无力呼吸。
而那位他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