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患无辞4
适时开口警告:“燕忱,你应该知道,若你劫走此人,便代表你与仙门决裂。”
燕忱将池晚横抱在怀中,转身冷冷看着这群人,讥笑着问:“仙门?”
“就你们这群恶心东西,能称为仙门?”
有人缩在人群后,大喊道:“若你走出戮仙台,是否意味着剑宗退出仙门?!”
“这样的仙门——不待也罢!”
燕忱冷冷垂眸,发红眼角带着嗜血凉意,他抱着池晚向前走,终是没有一人敢拦。
池晚的手紧紧拽着燕忱的衣襟,在路上忍不住昏睡过去,手指渐渐松开。
燕忱抱着她,一路赶回剑宗。比燕忱先到的,是戮仙台传来的消息。
因此,在燕忱回到剑宗之时,众长老已于门外等候。
燕忱看着这些人,停下了步伐,问:“何意?”
玄龄仙尊看着自己的徒儿,只能叹口气,向身侧退了一步:“既伤成这样,快进去疗伤吧。”
其余长老也都让出位置,除了一人——
江怀渚。
江怀渚仍站在原地,没有半点后退的意思。他缓缓举起手,尘寰横于身前,发出碧色光芒。
“江怀渚。”燕忱语气沉沉,充满威胁,“本座此刻没有耐心。”
江怀渚神情淡漠地看着他:“你不应将罪人带回来。你做出这种事,将剑宗置于何地?”
燕忱咬着后槽牙,已是忍耐到极致:“滚开!”
“仙门三足鼎立之态被你打破,千年根基,只怕毁于一旦,你承担得起这个后果么?”江怀渚仿佛不带任何感情,分析当前局势。
燕忱最看不惯他这个样子。江怀渚看起来最淡然,实际上最冷漠。
他走到江怀渚身前,尘寰碧光幽幽映在脸上。
他恶狠狠地问:“你还要害死她第二次么?”
“什么?”江怀渚一开始不解,但聪慧如他,马上便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脑子中“轰”的一声,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尘寰止不住地颤抖,他倏地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昏睡在燕忱怀中那个面孔。
她是……她竟然是……
早该预料到的,不是么?
无论是烈日下的那把伞,还是雨夜的药物,世上怎会有第二个人如此了解他、关心他?而他竟然再一次……
尘寰无力地摔落在地,染上灰尘。江怀渚眼中那股常年拥有的、基调似的镇定与冷漠再不复见。
燕忱绕过他,向无妄殿走去。
池晚的伤很棘手,她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好的地方。燕忱与她建立过血契,她受过的伤他同样受过一遍,所以对她的伤了如指掌。
但是池晚身上仍嵌着散灵钉,无法用灵力疗愈,燕忱能运用灵力疗愈,所以伤势比池晚轻一些。
耗尽所有体力的少女沉沉昏睡着,身体上的不适让她即使昏着也依然皱起眉头。
燕忱手指放在散灵钉上,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将它缓缓拽出来。散灵钉嵌在骨中,要拔出它就像拿掉一块骨头那样疼。
一瞬间,血流如注,他的手上沾满了温热的血液,池晚眉头紧皱,无意识地痛哼了一声。
一根,两根。尽管他不忍,这东西也必须拔出来。
然后,燕忱向她的身体注入大量灵力,那些伤痕流血渐渐变少,凝结。但创面依然十分可怕,只能等时间过去慢慢修复。
做完这些,耗费大量灵力的燕忱眼前有些发黑。这么些日,他闯入魂陵,与里面的守卫者大战一场,又拼了命打开一个出口,才能来得及救下池晚。他身上的伤,也十分严重。
他想要去冷泉处理一下伤口,刚走开一步,就发现有一股阻力,让他不能继续向前。
回头一看,才发现,她一直在抓着他的衣角。
即使已经失去意识,还在不安地拽着他的衣角。一张脸像是失去了所有颜色,苍白如纸,嘴唇上还带着不甘的牙印,血迹已干涸。如果不是微弱跳动着的脉搏,没有人会认为这是一个活人。
真的要疯了……
就像有一只手在捏着他的心脏,酸涩的要命。他坐在床沿,用手支着头,眼角的红意久久不能下去。
冷静下来,他才发现,他的手都是抖的。
就差那么一点,他又要失去池晚了。
他恨这种无力的感觉,明明他就在这里,却不能救下一个人的感觉,只能看着她的生机一点一点流逝。
那是他最大的噩梦。
而害她到这个地步的,正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