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州赈灾
系统想起刚才的胆战心惊,终于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差点就被发现了,幸好旁边有棵大树。”
“你要相信我的能力。”沈朝一身黑衣隐匿在树叶之间,刚刚那个小插曲倒是并没有打断程老爷,她现在是打定主意要听完了。
“当年有幸亲眼见了平州崔知州五十寿辰,其场面浩大令我终生难忘,宾客往来络绎不绝,奇珍异宝随处可见,便是坐于末席之人也是我等商人高攀不起的贵客。我也以为这便已是权势盛大之极。”
程老爷停顿了一下,面上满是回忆之色,“席间正是热闹,却听一阵笑声由远及近传来,‘知州大人寿辰,怎也不知会我一声,某必献上寿礼庆贺。’”
莺歌怔愣道:“此人倒真是有几分放肆。”
“何止是放肆?”
程老爷哼一声,“此人一来,崔知州便连忙站起身迎上去,边道歉边将那人引到席间坐下,我听到崔知州称呼她为‘沈大人’。”
“看来这位沈大人身份必然尊贵无比了,莫不是就是沈鬼?”
莺歌知晓的姓沈的大人,也就那一个大名鼎鼎的沈大人了,“但印象中这沈鬼所到之处近乎无好事发生,且人人避之如蛇蝎。”
“确是沈鬼,她一身玄色衣袍坐于席间,神色倨傲无物,原本热闹的筵席一下子冷清了下来。这崔知州便提议去后花园逛一逛,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往后花园去,我自然是没有资格跟去的。”
说到这里程老爷的声音突然有些低沉,“过了不知多久,我只听到了混乱的尖叫声,人群散乱,一群不知从哪里来的官兵一下子团团围住了府邸。两排官兵之间,那一身玄衣的沈鬼大踏步而出,手中剑还滴着血,手里,手里……”
莺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咽了咽口水:“什么?”
“手里提着崔知州的头颅。”
程老爷终于说出口, “然后她一撩衣袍坐在了席间首位令我们所有人捐粮,我们这些人皆打了欠条才出了知州府,一时间所有人噤若寒蝉,根本无人敢有异议。”
“这人,这人真是死得不冤……”莺歌喃喃道。
连系统都一时寒噤,沈朝听着描述终于想起这程老爷说的究竟是哪件事。
当年她被御史弹劾,先帝顺势贬谪她为山南道按察使,监察山南道诸州。时平州大旱,许多地方颗粒无收。流民都已经逃窜了好几个县城,甚至有流民窜到了临近的永州、常州。
而这平州知州不仅没有开仓放粮,还侵吞朝廷赈灾的银两,大肆摆放宴席,召整个平洲城的有名有势之人皆来祝寿。其筵席之奢靡,寿礼之华贵,仿若丝毫不知城外流民食不果腹,死伤无数。
她还是给了平州知州一次机会,问道,“你可知平州大旱之事?”
谁知崔知州一笑:“您安心,我这府上美酒、好肉管够。”
随即他指着后花园道,“您看那株牡丹,那可耗费千金才得来的名贵牡丹。您若是喜欢,尽可拿去。”
说着崔知州双目微阖,神态自在:“盛京的气候倒是与平州大为不同,但这养花的法子也并无不同。”
他话中的意思沈朝又怎会听不懂,她当即大怒:“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①!你可有半分做父母官的心?你这颗项上人头是不想要了吗?”
崔知州脸色大变,怒道:“你这小儿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乃博陵崔氏之人,你能奈我何?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罢了,沈大人可不要妄自出头,惹火烧身才是!”
“现在,立刻开仓放粮,安置流民。”沈朝拿出诏令,“我乃陛下亲封山南道按察使,崔知州还不听令?”
崔知州一甩袖:“沈大人看看究竟在这平州城,谁才是真正的话事人。”
沈朝心中怒气何以言说,便是朝中崔家之人都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说出如此放诞言论,这小小平州城的知州便敢如此放肆,无法无天!
此时若是不立威,如何能赈灾?如何能平民怨?
在众人骇然的目光中,沈朝实在怒极,腰间绝影出鞘,一剑斩其首级,她从其他两州借的人马也早已将知州府重重围住。
斩人之后才是真正麻烦的事,这崔知州实在侵吞了太多银两且粮仓空虚,便是开仓放粮也难以赈灾。正好这宴席请来了整个安州城所有的富商,她便提议让这些富商捐粮,捐粮之后官府可通过他们捐赠的多少立碑表彰。又亲去官府,熬了许多个日夜才将流民安顿好。
民众感念她,但此事在程老爷的口中又成了另一幅模样了。
沈朝回去之后虽因赈灾得了先帝赞赏,但更多的折子都是在弹劾她目无法度,先斩后奏,竟私自斩了朝廷命官。
按照常理,这崔知州应当交由大理寺审判,再由刑部复核,可沈朝再清楚不过,这其间操作的空间太大了。若是圣上不关注这件事,恐怕到头来这崔知州还能‘官复原职’,再反咬她一口诬陷之名。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