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喜事28

赵元清望向风鸢，沉默地询问她的意见。

沐浴着四人的目光，风鸢只觉得手中竹条有千斤重。

不用赵元清说她也知道，如果要杀江序，她是其中的关键。这根竹条只有她能正常使用，也只有她跟江序的交往最多，是最适合的人选。

从她的内心出发，她真的很拒绝对江序下手，有种恩将仇报的罪恶感。可是时间越来越少了，不说她要顾及同伴的生死，她自己本身，也不想把命丢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副本里。

风鸢终于下定了决心，说：“好，我去试试。但是，这根竹子能不能杀掉江序，我也不知道。我更不知道我能不能得手……”

赵元清安慰她：“没事，反正没别的办法了，我们就在门口等你，如果你成功了，我们就通关，如果失败了，我们也一起完蛋。”

蒋时：“对对对，与其时间耗尽死了，还不如拼一把，要是失败了就是天意，怪不得谁。”

“别乌鸦嘴！”余音瞪他一眼，转头看风鸢，“我当然是希望你可以成功的，但是我也知道，我们把通关的压力给到你一个人身上，其实是有点自私了……”

风鸢摇摇头：“我自己也是想要通关的。”

林小秋则是担忧地看着她，说：“小心一点，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是一起的。”

风鸢抿着嘴笑笑，点点头。

她从一块破布里拿出竹条——这是赵元清床单的一部分，风鸢怕竹条又吓坏府里的下人，就让赵元清找了块布包起来，结果他直接撕了床单。

风鸢握着竹条，推开了虚掩的门。

“三叔公？”她喊了一声。

江序没有反应，仍是双眼紧闭，痛苦地捂着头。

风鸢悄悄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纸，一看之下大惊失色，这是……江序父亲的那封信！

再看江序手上那张，是信的后半部分。

他是怎么找出来的？难道他变成这样，并不是副本加的什么虚弱buff，而是看了这封信导致的后果？

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知道了那残忍的死因……他恢复记忆了吗？

风鸢的目光移到江序的脸上，他仿佛在做一场极度痛苦的梦。原本他皮肤就白，如今更是连嘴唇都没了血色——也是，他本就是鬼，又何谈血色。

风鸢试探地喊：“江序？你还好吗？”

仍是没有回应。

风鸢的目光从他紧皱的眉头，移到高挺的鼻梁，再到线条分明的下颌，凸起的喉结……一直到，没有起伏的胸膛。

她用裸露的指尖摩挲着竹条上的尖端，想象着扎进去会是什么样子。

江序的包扎手艺实在是好，她的手指完全能自如活动，只是因疼痛不能长时间用力。

风鸢想到赵元清说的话，如果江序真的恢复了记忆，知道自己趁他失忆薅了他那么大一块羊毛，会不会气得掐死她。

这时她突然感受到一股凉意，她猛地抬头，正对上江序幽深的黑眸，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睁开了眼睛！

风鸢紧张之下，竹条尖端刺破了手指，流出鲜血。她顾不得疼痛，干巴巴地开口：“江序？”

江序神色微变，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没有回应。他看起来还是很虚弱，但是已经没有了那份平易近人的特质。

风鸢几乎能确定了，他真的恢复了记忆。

恐惧蔓延在她心头，她连手上的水泡都忽略了，用力握紧竹条，这是唯一能给她一点勇气的东西。

这时候她很后悔自己刚才磨磨蹭蹭，错失了最好的机会。

江序突然又难受地皱起眉，双手抱住头，弓起身体，好像承受了极大的痛苦，他的反应甚至比刚才更剧烈。

随着江序痛苦地闭上眼，那股压迫感也消失了。

风鸢看着他仿佛在噩梦里挣扎，不由自主上前一步，紧紧握着竹条，对准他的心脏。她微微弯腰，想要确认江序的状态。

江序猛地抬头，与风鸢四目相对。他们隔得极近，几乎是脸贴脸。风鸢的呼吸都停止了，恐惧的弦瞬间崩断，手上下意识用力一送。

只听见极小的“噗嗤”一声，又好像什么声音都没有。那根黑色的玉竹，深深没入他的胸膛中。

风鸢大脑懵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杀了江序。

她惊慌地后退，恐惧和罪恶感交织在一起，她看着江序，无意义地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江序缓缓抬手，将竹条硬生生拔了出来。竹条沾了他的血，黑气更加浓郁，竹身还有血色游动——真奇怪，明明是鬼，心脏里竟然有血。

他的身体从心脏处开始消解成黑色的雾气，速度越来越快。

风鸢惊悚地看着这一切。

江序看着竹条上自己亲手削成的尖端，深深地看了风鸢一眼，说：“我记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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