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封信

可是好景不长。

“我看这个婚期不错，就定在八月吧。”爸说。

然后我们两家都一致同意。

饭桌上聊完一切后，我看了一眼窗外，觉得未来还有好多事情值得期待。

我们分开的时候，饭店的老板还问我们怎么都那么高兴。

“孩子们马上就要办婚礼了，怎么不高兴？”你妈妈笑着说。

“是啊，就是亲家了。”我妈妈也接了一句。

“恭喜啊恭喜啊。”老板说，“到时候来我们这办婚礼啊。”

你妈妈笑着说：“那看看你们以往的办婚礼的介绍。”

于是她就认真地和老板聊起来。

天空晕着像喝了酒一般的红晕，飞机划过的痕迹还留着。

那时候，时间像过得很缓慢。

一切都是美好的样子。

但在五月的时候，你妈妈被查出了癌症。

很突然。

在此之前，我们都觉得她很健康，包括她自己。

但自从一次肠胃不舒服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已经发现是癌症晚期了。

那天回家的路上，你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最后还是被我发现了端倪。

你那时候的样子，像是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被抽走了。

“没准是医生查错了呢？”我说，“而且，好好治疗的话，肯定没有想的那么糟的。”

我感觉不管怎么说，我似乎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

因为你给我摆出的事实，确实是，医生预估最多只有三个月的寿命。

甚至可能会更短。

“没事的，徐望初，我们继续治嘛。”我说，“我也赚了好多钱的，我们一起找最好的医生，好不好？”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绞尽脑汁想办法让你不要那么难过，但似乎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我看得出你在努力地克制自己情绪，我说：“如果难受，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但一会儿后，你摇了摇头，你说：“木皙，没事的。我缓一缓情绪就好了。”

“我可以的，我扛不住的时候会和你说的。”

你在我的肩头靠了一会。

“陪我一会。”你的鼻音很重。

之后的一个星期，你妈妈基本都在医院度过。

而你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照顾你妈妈。

我很担心你和你妈妈的状态，所以我也经常挤出时间来往医院跑。

“木皙今天又带什么好东西过来啦？”你妈妈躺在床上，脸色看起来很虚弱。

但她说话的语气依旧是那么温柔和热情。

明明我基本每天带的都是熬好的白粥和做好的萝卜丸子、鲜肉馄饨之类的，但她笑着的表情就像在吃大餐一样。

“热乎乎的鲜肉馄饨来啦。”我说。

你在床边给她着削苹果。

一个星期后再看你，你已经好很多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你总坚持要把我送到家再回来。

在你陪我回家的路上。

你说：“谢谢你，木皙。”

“不用跟我客气啊。”我说。

但你的表情出门之后还是恢复了颓丧的样子。

我知道，这才是你真正的情绪。

我和你说过，你不用在我的面前隐藏什么。

不管真实的你是什么样，我都会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