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族长令

要说每月的一例市集模式的狂宴，是贫民窟少有的清欢。那另一种模式，就是噩梦了！只是这场噩梦，是一年一次，还能让他们足够贫困的家庭，有一丝喘息的机会。这个噩梦的制造者是宴席狂欢的发起者，同样是噩梦的支配者……王镜清。前一刻是如同豺狼似虎的看着这老头，希望老头能把杂货铺里面的商品，压价压成不用钱，此一刻则是完全不同。从他说出那一句“族长有令”开始，众人都想掉头就跑了，奈何自己生存在族长的护荫底下，能躲得过初一，还能避得掉十五吗？站稳脚跟，无奈地瞧着远处，扯着嗓子，像是宣布某人死亡一般，让他们如鲠在噎。“每年的这个日子，临近过冬，我知道大伙一定是早早就开始准备着手过年。家里说不定已经堆积如山，粮食和柴火，都存了不少吧？这可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啊。”王镜清拨开众人，巍巍颤颤地爬上高台，趁着大伙未完全冷下去的心，说出这些冷人心的话。他自身也实在是没有法子，毕竟涉及到了自己东家的利益，他不得不做这一回小人。说这些话时，心里虽然很冷，但面色更冷。刚才还站在他旁边帮衬的百事通老人，此时早就躲在角落里，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旱烟。百事通比谁都要清楚，王镜清内心深处是不愿意“恃强凌弱”的，但是老东家是他的救命恩人，有些事他是想推，却推不掉。百事通自己就不同了，王镜清推不掉，他却能轻松躲过去。自己跟族长的关系，可没有王镜清那般有渊源。“哼，族长这一年一度的命令，哪一次不是把人逼死的？不知道是族长打着清理门户的主意，还是通过这道命令，来制造自己的存在感。”抽旱烟的百事通，嘴里喷着一缕烟。趁着烟波未散，那双朦胧的双眼，透过朦胧的烟气，看见自己的老铁王镜清，面色清冷地喊出那些族长吩咐的屁话，心里着实是有些心疼王镜清。“大伙在贫民窟里，能相安无事，能不被外族人欺凌，能安居乐业，大伙觉得是谁在背后，维护了你们的权益？”“族长！”王镜清话说得斩钉截铁，一旦被他认定要做的事，很少人能从他的嘴里占到半点便宜，如同平日里猎人们在傍晚时分，拿着捕获回来的猎物，到王镜清跟前换货物，有哪一次不是被王镜清敲出价格之后，就一锤定音了呢？想要还价？当然是可以，大伙都有这个权利和自由。但王镜清身为贫民窟唯一受到族长保护的经营商，他需要看别人的眼色行事吗？不需要！爱卖不卖，是王镜清素来的态度，他压根就不怕对方不拿来卖。理由很简单，自己属于垄断式的买卖，对方不卖给自己，他还能卖给谁？留在家过年？可别开玩笑了，温饱可能是保住了，可是自己生活难道就只需要猎物就足够了吗？酱醋油盐等其他生活用品，总有一样是自己需要的，等自己需要了，自己能拿货物去换取货物吗？可以倒是可以，就是这价值嘛，比杂货铺还要亏本。谁叫这里的硬通货，只有杂货铺换来的货币呢？王镜清说出来的话，听上去像是安慰，但更像是一锤锤把钉子，扎入到诸位的心里，诸位的心理防线在一寸寸地失守。“是族长一次次在不同程度地牺牲了自己，花费了大力气，才保护了大伙，这一年又一年的太平与安康。要是我们不懂得感恩，不懂得回报，那我们就不值得做人。”那我宁愿不做人！某些人在人群里小声地嘀咕。你王镜清把族长大人捧上了天空，却是一点不顾及我们过冬的生死，不顾及我们一家大小为了这个冬天，几乎是葬送了性命，才换来一点点保暖保温饱的东西。你一句要好好做人，就想名正言顺地抢夺，究竟谁才是不会做人？可惜这些牢骚只敢在心里嘀咕，不敢当着王镜清和他背后的狗腿子说的，要真敢反面了，说不得等待自己的……就是明天的驱逐。这种族长命令的回报，是必须进贡的，族长也绝不会心慈手软。王镜清的话，也是越说越冷，诸位的心在滴血般疼痛，手里抢来的特价品，在这一刻是恨不得要丢将出去，砸在王镜清他那张面目可憎的面门上。他们扬起手来，迟迟不肯松开手掌，最终是无奈垂下，叹了口气道：“可别浪费我的东西，说到底是花了老子的钱，就绝不能继续浪费在可恶的人身上。”……韩宇站在人群里，捡漏似的在地上捡了不少好东西，譬如洗衣服的皂角，挂衣服的木架，甚至还有一瓶酱油。他满心欢喜：“嘿，这回那五头牲口，总该好好地感谢我一回了吧？吃了两天米糊，估计嘴巴都淡出个鸟来。”临走前，韩宇记得李南华跟自己提起过黑豹的保存方法，听她说有莫波的帮忙，用烟熏的方法，来熏干黑豹肉，就可以长期保存下来。想好好地度过今年还没到2月份，就要赶着寒风过来的寒冬，有了一丁点的保障。韩宇听她这般信誓旦旦，也就没有仔细询问，她是如何做到切割黑豹，和掌握熏干火候的琐碎事，倒是摇头苦笑问：“这些天是不是还要吃米糊，来填饱肚子？”李南华倒是实在：“这可是韩大哥的分内事，你没有给我足够的材料，我也只能重复再重复地利用能用的食材，尽量把食物做好做美了。”坐在自己已经坍塌的床上，抱着自己的两个小包裹，心里是甜滋滋：“这一趟，收获颇丰。”他生怕怀璧其罪，会被有心人惦记上，这一夜，他简单地翻找食物对付了一顿后，迷迷糊糊地睡着醒着，似乎发了一场可怕的春梦！第二日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