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想安慰她,眼神却倏然暗了暗,抓住她的手腕,摊开她的手心,上面腥红一片,有地方破了皮。
他冷声问:“怎么受伤了?”
她挣脱开他的桎梏,不耐道:“管你什么事?”
“闻徽……”他大概已经知道那是谁的手笔。人人口中的小天才,却也要为了这个名号付出极大的代价。
“够了,我还要背单词,请你离开我家。”
女孩子俨然已经成了刺猬,大声吼着他。
他不动,轻轻说道:“我帮你涂药。”
闻徽安静了下来,眼眶红了一圈,不想被他看到,转过身捂住了眼睛,肩膀微微抖动。他静了静,离开了阳台。
不久后,他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包膏药。两人坐在矮小的台阶上,他轻轻帮她上药,神色认真,她氤氲着水雾的眼睛落在他脸上,耳机里仍然响彻着机械口音的女声英语。
下午时分,太阳高高地悬挂在天幕,风吹过来也有一阵闷热。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摘下耳机说:"谢谢你,你回去吧。"
"你……要注意伤口。"话到嘴边,他改了口,每个人都有伤口,就像他一样,不要试图揭开。
小小年纪很是体贴,她白净的脸庞却严肃着看向他:"不要和其他人说。"
他重重地点头。
……
徐谦和在新家不好过,这件事一直很隐秘地被他瞒了下来。时间越长,他的处境越发艰难,父亲的殴打,继母的责难,妹妹言辞之间给他的难堪。都让他处于一种的极端压迫的氛围之下。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这个伤口暴露给闻徽。
直到——
那个晚上,空气混杂着闷热潮湿,黄颖在与丈夫吵架后带着孩子回了娘家,醉酒归来的男人把所有恶气都出在了他的身上,他本来应该向平日里那般默默隐忍,却在父亲错手摔碎了他攒钱买给闻徽的礼物后控制不住情绪地愤怒反抗。体力的悬殊让这若不足道的反抗只换来了父亲变本加厉疯狂的暴行,他躺在地上被失去理智的男人抓住头发狠狠地往地上砸,直到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直到他的意识慢慢溃散。
这样的响动无疑惊动了邻居,当他们从梦中惊醒急匆匆的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残忍的景象,男人无力的靠坐在地板上,鲜血弄了一地,满头是血的男孩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闻豫昌保持理智地招呼旁边几位男人报警,自己则抱起男孩奔向了医院。
医院里,当他睁开眼睛时,第一个看到的是闻徽。
她在护士的指导下,用棉签给他干裂的嘴唇润水。女孩的穿着白色公主裙,年纪轻轻面目沉稳,对上他醒来的眼睛,语气平静。
“只有变强大,才不会受欺负。”
他的内心的伤口连同肌肤之痛一并暴露在她的面前,也就是在这时,闻徽彻底接纳了他。
他的事情闹得那一片都家喻户晓,学校也散播着此事,没有人再敢靠近他,他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独行者,但是他并不在乎,因为闻家对他的态度一改从前,闻豫昌并不是一个冷情的人,怕他呆在家里同父亲产生矛盾,一直邀请他来家里同闻徽一起学习。而姜秀绩,那个温柔贤淑的女人,总是会留他在家里吃饭。这样来之不易的温情使得他格外珍重。
在同闻徽一起学习的过程中,他目睹了闻豫昌的极端严苛,他对女儿制定的学习计划令他望而生畏,闻徽无时无刻不被体罚与题海的双面炙烤。已经跳级成功的闻徽将要在一年的时间里学习完初中全部课程,直接保送进入高中生涯。
这样拔苗助长似的教育使得她的脸上常年没有笑容,她被罚跪在客厅的时候,他同她一起跪地,用行动告诉她无论怎么样,都还有自己陪着她。
可是闻徽成长的速度太快,他跟不上。
她小学毕业后去了省城,偶尔才回来一次。他留在小镇上数着面目不清的日子,每天战战兢兢地与恶劣的家庭环境相处。
黄珊是一个很坏的小孩,她的恶劣毫无缘由,她总是把刚学会的语言极有天赋的编排成最难听的句子攻击他,爱玩一些恶作剧然后嫁祸给他,为他惹来一顿拳打脚踢。
她与自己不同,父亲对她颇为宠爱,即便她要一个可能他一个月工资的洋娃娃,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买给她。她享受着父爱母爱,却独独觉得家里这个沉默的哥哥很刺眼。
“能不能让徐谦和离开我们家?”他在门口止步,听着从客厅传来的稚嫩童声。
父亲轻声哄着她,“我给你买就是了,别碰他的东西。”
他推门而入,黄珊手里拿着的,是闻徽曾送他的一只钢笔。明明那只钢笔已经被他藏得很隐蔽,却还是出现在了黄珊的手中。
他知道的,自己对有关闻徽的一切都非常敏感,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朝她伸手,“还给我。”
黄珊挑衅地将钢笔摔到地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