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沈大娘的花圃离鹤鸣沟只有几步路,从安平寨的侧口而下,离玄湖不远。
寻思方向,大概就是她昨天待过的位置。
好在那时候她已经摸索着走出,所以第二次去并不觉得陌生。
忆起头天窜出来的那几个小流氓,妙予心里还有些后怕。
只不过今天路上的人多了不少,大伙都在驻足闲聊,还有旁的田野中劳作的婶子。她细细观察,加紧步伐。
害怕再次误了时辰,她今日提前了一柱香的时间出门。
一身碧色织裙,简单缎带束发,柳条似的小腰,细腻如荷,干净利索。
去往沈大娘的家需要穿过鹤鸣沟,沿路有几处青苔,雨后湿滑。她小心仔细背了竹篓前行,捡了一根竹竿撑手,走得久,囊袋里备了水,静静揭开仰头饮去。
姑娘肤白,不比风吹日晒的山民。即便逃散一年也没减分毫,耳边两束发丝,月牙般垂顺,关内打扮,一看就不是当地人。
仔仔细细寻路,很快从小桥走过,俯身鱼儿就在桥底。收紧竹篓带子,没有负重倒显轻松,走得更快了些。没过多久就望见一处花圃,传说中的百梅争相绽放,仰头鼻尖轻嗅,呼吸一阵淡淡的香。
百梅只有淮岭北地才有,其他地方并不多见。比起普通的梅花更香一些,却不酿鼻,花期长,清新脱俗。
不想耽误时间,三步并做两步上前,踏上石台,感受花香怡然。
走到花圃门口,妙予垫脚打量。许是她的举止引来里头居住的主人,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站在园内冷静打量。忆起晨起时祖母的交代,轻轻拉开门栓,话不多说迎她进来。她是沈大娘的外孙女,早就知道她要来,守候多时,帮忙打点一切。
这小家伙可有意思,年纪不大却老成持重。也不笑也不闹,轻车熟路示意园内的百梅,让她凭着数目,随便摘就是。
沈大娘出去了,园子里只有她的小孙女。虽然只是个孩子,却有大家风范。回头还给她倒了一杯茶,淡雅怡人的香气。妙予伸手捧过,笑着言谢。待饮去一些,找准方法去了花圃,不知不觉摘了满满一背篓,直到收获今日的量,方才停歇。
没备太多,算准负荷,以及摊子里的呈放额度。
一切完成,小孙女没留她。坐在竹板上看书,神情专注一丝不苟,让人瞧着觉得有意思。
柔声跟她聊了两句,得知她父母也在镇上做生意,小女孩一个人留在园内等候,看上去挺懂事的孩子。眼看时间匆匆,姑娘不能多待,俯身辞别。小家伙冲她招招手,让她小心外头的路。
的确,从花圃出来路就不太好走,陡坡全是石子。一个不及就能摔倒,幸好她还有竹竿,慢慢走不会太困难。
绵长小路,弯弯绕绕,天地间唯有湖光山色。静谧安宁,置身其中分外别致。
她没有太多机会入山林,如今得见,免不得多瞧了几眼。
园外不远处是玄湖,湖边长鹤展翅,生机盎然。高枝树干下,几名男子立在院外议事。抬眼能看到花圃的方向。见她走来,兀地停顿。
一个小小娇娇的女子,肤白秀美,背着竹篓装满百梅。手里握了竹竿,看样子似在赶路。
对于视线中突然蹿出来的姑娘,本还想说话的男子忽地顿住。回头打量为首的男人,黑色束衫,侧脸棱角如刀刻,同样望向不远处。意味不明,看不出喜怒。
正是聂炎和他的手下。
青衫男子狐疑顿了顿,一副书生相。内里相当聪明的人,狐狸似的。儒雅得体,与这里的男人似乎形成鲜明对比。
眼中浮起笑,拱手。
“将军这伤,看来养得正是时候。”
看着妙予来时的方向,不紧不慢意味深长,像是揶揄。
胆子倒不小。听他这么说,旁边男子也看了过去,相比而言更显激动。
“哟,哪儿来的俊俏小妞,从前怎么没见过。”
男人嘛,看到漂亮姑娘总免不得止步。
他们私下没避讳,本就在山中私宅,又不是大营,用不着讲规矩。何况相识多年,尤其这位激动的汉子。
聂炎没说话,收回目光把玩手中短刀。
“西野那头怎么说?”
在聊正事,关乎近日伺机而动的敌军。
提起这个,汉子敛神正色。
“拓跋展频频搞小动作,我担心南河一役,他会与徐广联手。”
挑眉,对于这样的动静,男人似乎早有谋算。
“下月西行,趁机活动活动。”
“老大还是想出手?”
转首,汉子收紧语气。
聂炎没看他,压低语声将短刀射向树干,入木三分。
“不趁这个时候磨掉他的锐气,以后会更麻烦。”
只用了几成力,短刀便牢牢插入树干。
“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