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偏好行侠仗义的阿芙自然要管一管这闲事,毕竟她那时还有威名远播的爹娘撑腰。
可如今她自身不保,更难相信旁人。
她合上眼,只当不觉。
暗处的人捡起一根干燥的稻草,试图引起阿芙的注意。
可她咬紧了下唇,铁了心不理会。
才刚复了平静不久,一声浑厚的叫骂随脚步而来:“臭娘们,你给我老实点!”
阿芙闭着眼,知道那人必不是冲她而来。
接着,她便听见一声凄惶的尖叫。
伴随着沉闷的击打声,只听弱弱几声呼喊:“不敢了,不敢了……”
阿芙蹙眉,一时不解他们之间的联系。
自篝火那头又来了一人,他的语气十分傲慢,低声道:“赵诚,你把她打死了,我可要跟你算账。”
那叫赵诚的人立刻讪讪道:“爷,这娘们想勾搭这酸秀才。”
阿芙暗自冷笑,心道他们果然一直在暗中揣测着自己,生怕来者不善。
这伙人决计不是普通的商客,而这名女子……
那人丝毫不把阿芙放在眼里,冷笑道:“酸秀才又奈我何。你怕她搞古怪,再拿一条绳子绑紧了,一会儿给她灌壶草乌汤,还怕她有力气跑?”
说罢,脚步声远。
阿芙却狠狠咬着牙,心里气血翻腾。
这些人竟然是瘦马贩子,这名无辜的女子必是他们掳来的清白姑娘!
她再睁开眼,只见到草垛边有一双精致小巧的绣鞋。
此时,小娘子已无动静。
阿芙只能听见她断断续续的沉重喘息,想来那贼人下手不轻。
远处篝火不灭,这些莽夫欺辱一名小女子竟还洋洋自得,这般歹事阿芙忍无可忍。
眼下雨势未停,阿芙心底盘算着:她若手脚快些先出去把马缰砍断,点起火引,再踢翻篝火让破庙陷入混乱。
趁此机会,她偷马把姑娘带走,今后二人再不相见,倒不至于揽祸上身?
若她能引得东边来路不明的男人与贩子厮杀,那就再好不过……
阿芙的心意明朗,手脚极快,那边的人不过举起一碗酒的间隙,柱子后的素衣“书生”已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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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芙悄无声息地攀上断墙一角,她透过一方石缝,打量着贴墙而坐的男人。
雷雨的声势正好为她建起了最好的掩蔽,若没有极其深厚的内家功夫,他们不可能察觉隔墙有人。
她料定他二人修为尚不至此,便安心踏雨翻下矮墙,朝那三匹骏马靠近。
阿芙的手里兜着荞麦糕,碾碎后合进雨水揉成糊糊,这就成了简易的粮草。
她从骏马的侧面靠近,引诱它闻到粮食的气味。
果真,那骏马乖巧无比,半声不哼地转过身,头朝着阿芙的手臂蹭了蹭,顺势往下,卷了荞麦糊糊吃得香甜。
阿芙顺利取得了骏马的信任,下一步便轻松许多。
她贴着马背,一是掩盖行踪,二是让这生灵更加信任自己。
她又摸了摸棕马油亮的毛发,伸手慢慢地探入马鞍,小心翼翼地在里头翻找着。
阿芙猜想,这些人装备精良,必然会随行携带火折子。
而要救走那名小娘子,必须要制造一场引起混乱的大火。
她在这边翻完却无结果,倒是摸到不少散碎银两。
阿芙不缺钱,便没兴趣。
她利落地踏镫子轻轻翻越马背,摸到那一边的鞍袋鼓鼓囊囊,心道有戏。
阿芙麻利地掀起扣带,却猛然一怔。
在扣带之内,有银线细细密密绣了一团暗影,这道流云纹阿芙永远不会忘记。
这三人竟是锦衣骑!
一切都豁然开朗。
他们未穿飞鱼服,必然在执行机密,便不好点灯引起注意,想来他们更怕暴露行踪。
以这些锦衣官爷的能耐,他们必然知晓破庙西面的那伙人是瘦马贩子。
可他们无动于衷,宁愿在这一厢装聋作哑,也不愿亮出招式救下这无辜百姓。
别说真要动起手来,这些普通汉子不可能是旗官的对手。
就只消他们亮出锦衣骑的牌子,贩子必然已作鸟兽四散。
瘦马之惨世人皆知,锦衣旗官却不愿出手相救,这就是皇帝最得力的鹰犬,而今这江山社稷居然由这样一帮人操纵......
阿芙心中一冷,她本只想管管闲事,那小娘子能救下便救,救不下也不逞强。
可如今本该替民除害的锦衣骑竟在此安坐如山,难道她能坐视不理?
这绝不是她爹娘生前的教养之道。
转念里,她的五指拢住了一条短圆的柄子,阿芙掏出一看,果真是火折没错。
她未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