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腰
坐在首座的人,身着华服却眉眼阴郁,正是当朝太子沈余清。
“你好大的胆子!太子宴请,你却这般不识好歹,还不知天高地厚地出言讽刺,难道是不将殿下放在眼里不成?”有官员见沈余清面色不好,立马跳出来冲着傅宏博怒叱道。
傅宏博下意识想将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突然想起自己被太子请来时,佩刀被护卫收去了,不由得面色有些不好。
他沉了声色:“宏博不敢。太子殿下手下之人强行将臣押至此处,应当不会是寻常的宴请享乐吧。”
面对他的讥讽,沈余清面色更加阴沉了几分。挥手示意左右的人莫要多嘴,他这才开口道:“傅宏博,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当初在邺城,算你运气好逃过一劫,只是如今在京城,孤的地盘,你说话做事最好小心些!”
傅宏博皱着眉头看他。
“沉船一事,你我都心知肚明这事不是孤做的。沈飞掣想把这件事按在孤的头上,难道你也这么想,当真不想找出谁是真正的幕后之人?”
傅宏博微微一笑:“太子殿下说笑,臣怎知这是究竟是谁做的。臣只知陛下将案子交付给殿下,殿下贤德聪慧,待臣离京赴疆之日,定会将谁是凶手查个水落石出。”
“你!”沈余清被他一噎,微眯了眼睛,冷声道:“你就不怕我将你私藏楚氏余孽一事,告诉父皇?私藏罪犯之后,饶你身有官职,却也难免受罚。”
“殿下言重。”傅宏博冷笑:“楚儿是臣祖母为臣定下的内子,待臣从边疆归来便要完婚,何来私藏一说。”
沈余清听闻后,面色变了又变,似乎是不相信:“你是认真的?”
那女人曾与自己顶下婚约,又沦落充过官妓。身子是不是完璧还难说,就这个身份,居然能引得傅宏博娶她为妻?
凭什么?!
他暗暗磨了磨后槽牙,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心中不免泛起一股恶意。水性杨花的女人,离了自己,便四处去勾引男人......该死!
“自然。”傅宏博面不改色。
“好好好!”沈余清大笑,袖中却是将拳攥紧,额角有青筋隐隐暴露:“你要如何才能归附于孤,协助孤破除沉船一案?”
他那日在朝堂上受人非议,名声一落千丈,若不是抓紧时间揪出替罪羊,皇帝那里自己也不好交待。
他手下幕僚建议,如今朝堂风向千变万化,要想止损,先要傅宏博这个当事人对他表忠心。才能堵住悠悠众口,得以在言官的口诛笔伐中喘息,挤出时间来找凶手。沈余清信了,这才叫人将傅宏博“请”来。
傅宏博见他终于说到点子上了,想起前些日子云贵妃派人塞入自己手中的纸条,缓缓道:“归附殿下......不行。”
在座之人对他皆怒目而视,却听傅宏博继续道:“臣入朝征战,是为黎明百姓。臣只忠皇室,不站边争储。”
沈余清正想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就听他继续道。
“臣愿协助殿下破沉船一案,只需要殿下答应臣一事......”
听着他的话,沈余清眉头越皱越深,随后舒展开,眼中一闪而过一丝厉色。
“这件事,孤答应你。”
......
贫民窟。
京城繁华,却在天子脚下,仍有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这群人龟缩在南区,多是地痞流氓之辈,也不乏有可怜人世代在此居住。
楚婧函按着册子上记录的地址,骑马到了陶栓所居住的位置,却是犯了难。贫民窟之所得得了这个名字,自然是它屋舍密集矮小、车马不得入,道路狭窄,满地都是屎尿污水之类的腌臜物。
空气中充斥着难闻的气味,她注意到已经有人暗暗开始打量她。
京城里的贵人大多不会到这个集盗匪犯人于一窝的贫民窟中,早在看见这个长相精致的“小郎君”时,就有人在暗中悄悄地盯梢。碍于她身上那身大理寺的打扮,他们才不好明目张胆地动手。
楚婧函下马,看见一个老妇正在路边倒尿盆,忍着刺鼻的味道上前问道:“大娘,请问陶栓家可是住在此地?”
那老妇穿着破旧、衣衫上打着补丁,但是衣物较之周围的人干净不少。花白的头发被一根桃木簪一丝不苟地簪在脑后,拿眼睛在楚婧函身上上上下下瞧过,露出一个干巴的笑来。
“陶栓那小子,你一个姑娘家,如何识得他?”
楚婧函被她一句话识破真身,心中一惊,又下意识摸自己的耳垂。
老妇却是慢吞吞收了尿盆:“别摸了,女子和男子的骨架不同,你就算是扮得再像,骨架是骗不得人的。”
楚婧函这才知晓这妇人身上应该是有几分本事,见她步履蹒跚地抱着盆往里面走去,手中牵着马,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
“你还愣着做甚,”老妇回头,眼神冷冷地看她:“再不走,是等那些人朝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