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去徐阶家拿人
刘确贤、王长庚两人也一脸茫然和惊恐。 “夫山先生竟然是这样没骨气的人?” 王长庚也因此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 要知道,王长庚乃官僚子弟,接触到的士大夫多,对何心隐也就很熟悉,乃至也很崇拜,崇拜何心隐提倡的人人为友思想和敢于策动士民对抗官府的胆魄。 可以说,何心隐算是王长庚的偶像。 但现在,偶像害得他也要被无辜抓进诏狱。 王长庚一时也就问了这么一句,且在问了后,还一脸不解地看向了刘确贤。 刘确贤则冷笑一声:“岂止是没骨气,还没善性!” 刘确贤说着又道:“如今害得我俩也被抓进来,想必是怕受酷刑,也为让锦衣卫满意,也就把我们这俩与他本无关系的人,也供成了异党!” 王长庚无法反驳。 待胡时文、刘确贤、王长庚三人被押到诏狱何心隐这里后,王长庚甚至还先朝何心隐大骂起来: “姓何的,我俩和你无冤无仇,哪怕认识了你后,也没想着告官邀赏,可你怎么如此无良心,把我们也牵连进来,你还是人吗?!你怎么这么无耻?!你枉为大儒!” 胡时文见何心隐没有遍体鳞伤、连镣铐都没有带,而是颇为满足地坐在一干净牢房内的稻草堆上,秉烛书写着一些文字,也更为大怒,就跟着道: “骂得好!” 接着,他也对何心隐说:“何心隐,你若是因为被严刑拷打供出我们,我还可以了解;毕竟的确没几人可以在各类残酷的刑具下面挺过来;但你现在明显更像是出卖朋友与无辜之人来换取个人富贵的小人!” “你这样做,是真的很卑鄙无耻!” “吾要与你割袍断义!” 胡时文说着就下了狠话。 何心隐看着像凶神恶煞一样盯着自己的胡时文、王长庚、刘确贤三人,只在这三人进来后,忙躬身行了礼: “诸位莫怪,非是何某人要害你们,而是要救你们!” 何心隐说着就笑道:“你们现在可能觉得鄙人无耻,但过几日后,你们肯定会感谢鄙人让你们来诏狱的。” 胡时文哼了一声,把脸别到一边:“我就算是在这里被关一辈子,乃至被锦衣卫打死,也不会感谢你,乃至跟你一起狼狈为奸,用自己朋友乃至无辜人的鲜血去染红自己的官袍!” “辰和兄!” “你我这么多年的至交,难道就真的因为一件事就觉得错看了我吗?” 何心隐喊了胡时文一声,就问了起来。 胡时文没有搭理何心隐。 “你可知道,我们坚持的道学出了大问题!” “我们只注意到了人格上要人人为友,没有注意到地位上要不要差别,就拿这士绅优免而言,既然人人皆为师为友,那为何士绅就可以优免,百姓不可以优免?”” “还有,这华夷要不要有别,华夷是否也当互为朋友?如倭寇之类,我汉人要视之为友,还是视之为只知杀戮奸掳之蛮夷,而不当尊重之?” 何心隐说了起来。 胡时文忍不住道:“百姓也优免,那国帑从何哪儿来?简直是空中楼阁之言!” 接着,胡时文又要对何心隐提到的华夷之时发表意见,而正要开口,就又沉默了下来,接着道: “倭寇不当为友,吾少年时见过他们的暴行,他们简直就是一群畜生!我族人有十几人被死于倭寇之手,且皆是被虐杀。所以对于倭寇,遇之当杀之!怎能视之为友?” “就算我们要视其为友,人家也不会视你为友,而只会因你友善而误以为你可欺,而更加暴戾蛮横!” “如唐时褚文忠公(褚遂良)所言:一切当先华夏而后夷狄,而夷狄也只会先畏威而才会后慕德。” “你说的是。” “所以呀!我们以前的道学就是空中楼阁,还不完美。” 何心隐回了一句,然后就看向王长庚,笑道:“王相公对我们的道学想必之前也是敬仰的,不然也不会在当时见到鄙人时如见美人一样兴奋,但现在我道学出了大问题,故也就让你王相公来了这里,一同接受新的道学,以免受以前鄙人的错误之学贻误一生,故请王相公体谅。” 何心隐说着就朝王长庚拱起手来。 王长庚一脸懵。 如果是以前,何心隐对他拱手作揖,他肯定急忙还礼,且会高兴不已,而逢人就要讲何心隐如何谦逊。 但现在,王长庚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呢?我可没有敬仰你的学问,为何也要害我?” 刘确贤这时问了起来。 何心隐则也看向了刘确贤,笑道:“你更得来了!” 何心隐说着就坐了回去,端起一杯茶来自饮,说:“一个张口闭口就说张江陵如何好的人,岂能不来这里被我拯救拯救?” 说着,何心隐就看向刘确贤,道:“你要知道,他张江陵虽然谋国颇善,但并非圣人,乃至可以说,其人在学问上乃一小人,只要是不利他执政的人,不管其学问如何精深,都会不择手段地除去,只要对国家有利,他又什么学问都敢用,不管其好坏。” “另外,如果可以,他张江陵只怕会恨不得让全天下人都闭嘴,哪怕是用肮脏的手段能做到这一点,他也会选择这样做的。” “总之,你若求真学问,不应该拜此人为师,此人满肚子的阴谋诡计,但唯独不敬畏任何圣人之言;而如果你只是想靠张居正获得权势,那也没必要现在去尊敬他。” “至于为何没必要现在去靠他张居正获得权势,原因很简单: “一是你这灶烧的太迟,他可以给你的米已不多;” “二是他已经到良弓将藏时,你现在去尊他,说他好话,将来可能会断你这一辈子的仕途,还不如先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