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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海市第一中心医院神经内科楼,503室内。
拄着拐杖的相斯缓慢地往病床旁边的铁椅子上坐,她动作很轻,在病床旁边趴着的林阿姨都没有醒。
滴滴答答的各种仪器连着床上那个不足一米三的小身影,哪怕被病痛折磨,也看得出来她是个可爱的小女孩。相斯捏了下女孩的手,发现她瘦的连手腕上的骨头都凸露出来。曾经的相笙身强体壮,力气大到可以帮老师换饮水机水桶,获封花花幼儿园第一女壮士,想到这里,相斯扯出一些笑意,片刻就又收敛了回去。
“笙儿。”相斯在心里面轻轻叫了自己的女儿相笙一声,一双桃花眼里此刻是满满的痛苦与不舍,她的女儿已经宣布脑死亡了,强留下去只是平添一份属于活人的折磨。
相斯低头,将额头抵在了相笙的手背上,那块手背青紫尚未消去,她只是轻轻地碰了碰,良久深吸一口气,像是要记住她的味道。
“笙儿,撞我们的杀人犯已经被枪毙了。”相斯低声说:“妈妈也查到了一些内幕,你的死是因为雇凶杀人,放心,我会让他们给你陪葬的。”
相斯柔顺的黑发撒了一床,她保持着这个姿势,独自难过了许久。
“嗡——”
林阿姨的闹钟震动,相斯也收敛好了情绪。
“相小姐……”林阿姨看见沉默地坐在床边的相斯,吓了一跳,随后浮肿的眼圈又红了几分,她啜泣着说:“您,您也不要太难过。”
林阿姨是从小陪着相笙一起长大的保姆,嘴上不说,心里也把相笙当做孩子养的,她的难过并不作假。
相斯看起来极为疲惫,她安慰道:“没事的,我这次过来是给笙儿办出院手续的,家里已经安排好了配套的设备,笙儿回去就可以用了,到时候还要麻烦您再照顾几天——”
她顿了一下,苦笑着捂住了脸,她自语:“人总归是自私的,我还是想多留她几日,这是我的私心。”
——
自从那日办完出院手续,已经十天过去了。
这十天内,相斯依旧杵着拐杖上下班,国际新闻的头版头条滚动更新,近三四日仿佛固定一般都是一位叫做林文华的经济犯,他畏罪潜逃,却在唐人街门口被当地华人帮派枪毙。林文华的家人也不能幸免,钱财物品都被洗劫一空,往日的富硕仿佛过眼云烟。
“这林文华可是衍海有名的徽商啊!这都死了,阿美莉卡果然水深火热。”
“这叫什么?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太有钱遭人恨啊!”
“华人帮派可以把人送回来啊,悬赏金额蛮高的。”
“兄弟,领钱哪有抢钱来得快?”
……
新闻报纸洋洋洒洒地落下,像是献给远走之人的纸钱,评论沸沸扬扬无法停止,犹如丧礼上叽叽喳喳的麻衣戴孝,三日过去,白茫茫一片的狠辣凶杀掩盖住了底下的真相。
相斯手上染血,让她的两位哥哥颇有微词。但事情已经发生,他们只能感叹妹妹长大了,手段比两位哥哥来得暴虐。
“妹妹,强留无益。”二哥相柳说道。
相斯正专心地看着睡在粉红小床上的相笙,她点头应道:“我知道,不过她的血压已经开始下降了,可能明天,或者几个小时,她就自己走了。”
其实她早就走了。大哥相竹叹了口气,摁了下相斯瘦削有力的肩膀,说:“好好休息。”
“好好休息。”相柳一指亲妹,说:“你眼圈黑的像山羊一样。”
相斯懒得理幼稚的二哥,手一挥把他打发走了。
凌晨十二点,相斯感觉到了困意,但她的直觉让她无法安睡,她觉得自己一闭眼,相笙就会在床上彻底“死亡”。说到底,她执念过深,明知相笙已死,依旧质疑昌明的现代医学。
“嗡——”
“咚——”
咖啡机响着,手机也响着,相斯在嘈杂的背景音中,竟然听清楚了衍海市十二点的大钟声,空灵而隆重。
特殊日子的中午十二点整,衍海市会敲醒位于市中心的一栋清朝时建立的钟楼,以示纪念,但这钟从未半夜响过。
发神经?把凌晨十二点当做中午了?
相斯摇头失笑,转身,发现眼前都是一片漆黑,隐隐约约能看见细微的蓝紫色闪光在空间里面像是银河一般地流动。相斯环顾四周,一瞬间以为自己来到了太空,但她手中的咖啡依旧留在杯中,冒着热气。
【你好!相斯女士,我是《审判游戏》的主理人口口。】
“……你好。”相斯沉默片刻,发觉对方并无恶意,于是回答了它的问题。
【检测到女士您有强烈的想要复活自——】
电子音抽搐了几下,然后没有了声音。
bug了,我不会出不去吧?这么诡异的东西一定能自己debug吧?相斯喝口咖啡缓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