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迎上去。

金嬷嬷头发花白，但肩背依旧直挺，望着清癯了不少。

她牵起白珍禧的手，笑着看秧秧。

“嬷嬷！”秧秧乖巧地靠过去，甜笑。

“嬷嬷又带什么好吃的来？”

“糟鸡糟鸭，给你解馋。”金嬷嬷笑出褶子。

“好了好了，别缠磨嬷嬷，自己玩去！”白珍禧撇开女儿，“嬷嬷请进，里边搁着冰。”

秧秧对金嬷嬷福了个身，转身回自己的院子，白珍禧扶着金嬷嬷，越过外间，走向里屋。

金嬷嬷被摁坐在上位，笑着摇头说：“不像话。”

白珍禧倔道，“这样才像话！”

金嬷嬷没有儿女，小幺的孝心她私下也常受着，遂不再勉强。

“老太太等不及你们娘俩，我便过来了，”金嬷嬷说起这趟，“长公主今儿让人来传过话，说不久前，她家的长孙偶然遇见秧秧，回来便跟她提起。”

白珍禧讶异的表情，“都那么多年了，长公主当真的？”

金嬷嬷嗔道：“自然是当真的。”

“长公主的长孙是。。。。。。”白珍禧在脑子里对不上号。

“清远侯府的公子，谢适。”金嬷嬷提醒。

白珍禧有些为难，这些年看下来，谢适才华平平，相貌平平，虽家世般配，但总觉得委屈了女儿。

金嬷嬷也有此感，但她考虑深远，便道：“清远侯府人丁简单，又有长公主坐镇，富贵尊荣可保无虞，家中子孙又教养得规行矩步，将来出不了什么大错。小幺，男子平庸未必是坏事，能力出众的人都有野心，且会谋算，保不齐日后后宅难平，那样的人未必能给秧秧幸福。”

白珍禧接纳地点头。

“长公主的意思，是想让两个孩子见一面，彼此确定以后就来下聘。”

“我担心秧秧不肯。”白珍禧还是没有把握，怕是梅山也不情愿。

今时不同往日，梅山已经是太子的左膀右臂，算是提前预定了下一朝的宰执之位，他对女儿的婚事自有一番打算，谢公子不一定能过他这关。

金嬷嬷抚叹，“咱们也是尽量撮合，最后还得依秧秧的心思。”

“成，那嬷嬷就把此意透给长公主的嬷嬷，若觉得行，两个孩子可以先见一面，互相看看。”

秧秧回到自己院里，在百宝架前站了会儿，便让云萱找她的针线筐子。

整墙的百宝架，摆满了各式各样、萌态可掬的磨合乐和黄胖。

这些都是大哥哥派兰苍送来的，瓦子里一有新式样的泥人，大哥哥便记着买给她。

长久以往，琳琅满目的泥人接二连三收进来，满满当当的放了一墙。

可她给大哥哥做的护腰，都两年多了还没完工，原是给他考中武状元的贺礼，可她对着针头线脑就总爱走神，做着做着就停了。

大哥哥会不会觉得她很没良心？

秧秧心想，她宁肯大哥哥误会。

沈渡将来是永兴军节度使，而她不是他的亲妹妹，这些年一旦想起前世，她就无法安宁。

她怕。

她想得太多太多，那些隐秘的心思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包括大哥哥。

军营应该很忙，他会来送珊儿出嫁吗？

还有半个月。

云萱将针线筐子搬到窗下的矮塌上，秧秧脱鞋坐上来，拿起她做了两年的男式护腰来回打量。

上面绣了一只翱翔的雄鹰，云萱一言难尽地看了眼，话塞在嗓子里，噎得慌。

“也不知合不合身。”她喃喃自语。

趁着天光明媚，她捻起针线，珍爱地缝下去。

云萱小声说：“问题不是合不合身。”

那绣的是鹰吗？

她拿着都烫手，大公子怎么也不可能穿出去给人笑话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