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

突发心痹并非小事，白珍禧一向没有心疾，此次的病因便显得有些蹊跷，郎中不盘问心里没底。

结果他一问，白珍禧便答说梦见某日日蚀之时，她弄丢了女儿，后来便四处寻找，曈曨中听见女儿唤她，她才醒来。

回想她苏醒时，确实是那小女君在旁边不停地唤娘。

郎中这才足以确定，病因是受噩梦引发的，但这噩梦确实离奇，竟能让病人在梦中代入其境，与真实发生的并无二异。

又联想此次是由落胎导致，病人折损了一个孩子，又在梦里丢了一个，双重刺激激发心痹，也不是不可能。

于是郎中便向亲属说：“日为神也，日蚀便是丹灵受损之意，梦见日蚀，便是元神和阳气在梦里受损，病人便是因此引发的心痹，此梦甚是怪异，兴许包含天机。”

众人纷纷纳罕，只有秧秧若有所思。

郎中继续道：“参汤一日三次不能停，七日以后，待复诊无碍了，便可不再用参汤，照方服药即可，同时采用饮食滋补，府里什么都有，我便开些补气益心的药膳，让人采买照做便是。”

王氏点头称是，“亲家母请放心，只要是郎中的吩咐，我定会让人照办。”

曹氏不理她，吩咐金嬷嬷将取来的名贵人参截取成片，煎汤来服，又说：“请嬷嬷代我亲自照看小幺，今日跟来的人全部留下伺候，万事不能假以他人之手。”

王氏脸一红，呐呐无言，曹氏差点没了女儿，要摆颜色就摆吧，这外人以为赫赫有名的尚书府邸，根本就没咔在人家庆德侯府的眼角里。

金嬷嬷更是不给她面子，代主家打她的脸，说道：“老奴过去在宫里伺候时，只要老太太一进宫，就把小幺交给老奴照顾，连先太后都说小幺就跟老奴的小尾巴似的，老太太请放心回去，将小幺交给老奴，老奴绝不会让外人对她伸一根手指头。”

这话啪啪打在王氏脸上，引得她怒火烧心，又不敢表露，她知道伺候皇家的老人出了宫就是主子，普通的世家根本不敢得罪这样的人。

于是她唯唯诺诺道：“这样安排也好。”其实恨得咬牙。

金嬷嬷很快让人在晓山院把持起来，曹氏才敢放心，含着泪眼跟女儿再三交待，自己带着一个贴身的丫头回了侯府。

沈府的人也各自散去，曲氏自始至终站在角落里，见王氏无颜以对白珍禧母女，姿态也放得很低，才最终放了心，悄悄退出晓山院。

此时夜深，院外不远的轩台里，沈渡手持竹杖，正安静地等待着他娘。

“渡儿？你怎么会在此处？”曲氏诧道，忙走上去。

沈渡说：“阿娘没回去，我不放心，听说三婶出事，也想来看看三妹妹。三婶她怎么样了？”

曲氏抚了抚他的脑袋，揽着儿子走出轩台，一边道：“情况很惊险，差点就不好了。”

沈渡追问：“那三妹妹呢？”

曲氏叹息，“放心，侯府留了人手，她们娘俩都没事。”

沈渡暗自摇头，祖母待他无话可说，甚至偏心得有些过了，但是对三房四房，确实如眼中钉肉中刺。

“你三婶娘家强势，侯夫人带来一个嬷嬷，是先太后身边的，连老太太都不放在眼里，话里话外地排暄，我看你祖母也不好受，这回你祖父定是要怪罪她的了。”曲氏淡淡说着，心里转着别的主意。

沈渡问：“阿娘想让我去安慰祖母？”

曲氏说：“你祖母还是向着你的，你跟三妹妹要好，别让你祖母知道。”

若沈大生下儿子，那王氏必定会分心到那孩子身上，她不想儿子失去老太太的庇护，因此提前叮嘱，免得渡儿犯忌讳。

沈渡皱眉，然后听话地点了点头。

夜里湿凉露重，这时节，树上也冒出了芽尖，枯了一冬的树木枝条都有了湿润的早春之意，天上银月洒辉，母子两披着婆娑树影，靠得很近，显得萧索又温馨。

“最近见到你爹了吗？”

“不常见，儿多数时间都在练武，师傅们回来了，要我把这大半年来学会的功夫融会贯通。”

曲氏听儿子将话题引向别处，也不再转回去，只顺着他说：“莫要勉强，娘看你已经练得很好了，这半年多个头长高了不少，反应也快多了。”

沈渡如释重负地接过话，“现在虽然看不见，但生活基本无碍。”

他知道自己丢失了父亲，可这块伤痛最好应该深埋不提，因为阿娘同时也丢失了丈夫。

不远处，夜枭低哑地呜嚎了一声。

月愈冷，夜更凉，母子二人同时加快了脚步。

沈尚书听完王氏回来的叙述，知道侯府留下了金嬷嬷这样的人手，便一直愁眉不展。

他正处于往上一步即为宰执的关键节点，府里万不能出丁点麻烦，这个金嬷嬷随时能进宫，她的话不知哪天就会被哪阵风吹到圣上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