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

确认必思答背包下楼后，乱步才从某处的阴影里走出来。太宰正叼着半截能量棒关上会议室的大门，手臂上搭着风衣外套。

“哪里来的零食？”乱步问。

“唔！”太宰把剩下的能量棒推进嘴里，生怕会被抢走，他一边咀嚼一边狡辩，“这是额外的报酬。”

“听、不、清——赶紧送乱步大人回家。”

太宰：“不推理吗？”

“不推理，饿了——我没办法推理没有发生过的事实，因为不会留下证据，”他把手插.进口袋，往楼下走，“但是我确认了一件事，她是凶手，我找到过她。”

他的既视感在必思答杀死太宰之后出现了，而他总是一眼就能找到凶手。

“哎呀，找乱步合作果然省心很多。”

“赶紧结束吧，贤治怕在她面前说错话把事情搞砸整天都在外面做任务。”

“好可怜。那明天就不让必思答来侦探社了。”

“是得到了新的情报？”

“嗯，她说她毁灭过世界。要怎么样使用能力才能把世界毁灭呢，真想试试看～”

“……那你先别送乱步大人回家了，先送我去甜品店，我的遗愿都在那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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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时候妈妈还没回来。

“妈妈？”她问了一声，没有得到应答。在玄关处弯腰换好鞋子。

整个房子暗得只能看见电器指示灯的光亮。怕黑，但她喜欢在黑暗的地方一个人待着，圆圆点点的亮灯像是停滞在半空中的萤火虫。

停滞……她喜欢雨滴上升的感觉，所以时常在雨天回溯时间，没什么必要的理由，只是为了看一个诡异的、颠倒的世界。

但当她还小的时候，最常用的能力并不是这个，并不是坐在一旁静静地远观“雨水倒灌”，而是手指抵住秒针，停止时间。

一个个戳破讨人厌的领居小孩的七彩泡泡，把玩具扔到天台或是屋顶上去，将蝴蝶们的翅膀按照纹路和颜色剪碎分类，它们很好捕捉，一动不动。甚至发现鸟类的身体结构很符合人体工学，虎口配合拇指和食指就能扼住它的喉咙，要是剩下三根手指继续施力便能听到骨骼破碎的嘎啦嘎啦的声响，往往很好听，像嚼苏打饼干。

——她很早就习惯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坏事，但所有人都视而不见。

她现在很少停止时间。她的确很喜欢萤火虫，但不会再把它的腹部扯下来了。

打开灯，进卧室。把书包扔到地板。从床板下的暗格取出录像机，开机，录了几句话，一到细节处就卡得说不下去。脑子里浮现的画面挥之不去，干脆关机丢到一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沉默良久后还是先把机器藏好。

从书包里拿出作业的时候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应该是妈妈回来了。

“妈妈，为什么今天这么晚？”她走出卧室的门，看到妈妈正扶着玄关换鞋，跌跌撞撞的，看样子像喝了酒。

“必思答？”妈妈揉了揉眼睛，似乎是为了看清她，“你今天放学去福泽叔叔的会社了吗？”

“嗯，去了，我们……”她仔细回忆提前串通好的说辞，“有滑滑梯、荡秋千还有小熊饼干。”

妈妈一脸疑惑：“？”

必思答继续慌乱地解释道：“我们去了幼稚园！和小孩子一起玩！”

“……唉，”妈妈叹了口气，“算了，福泽先生说让我放心。你在那里玩得开心就好。”

“……”必思答的手无力地垂在两侧，抿唇，原来她那么费劲地把今天熬过去，妈妈也只是形式上地过问一下，“您喝酒了？”

“嗯，一些应酬。”妈妈偶尔也会和同事一起在晚上喝酒，但没有喝那么多，她的酒量一向很好。

必思答：“谁送你回来的？”

“同事。”妈妈拉开座椅，抱住双臂趴在桌上闭眼小憩。妈妈的声音听起来很累。

“是男人吗？”她今天好像对性别特别敏感。

“嗯……”妈妈的鼻音似乎冒着咕噜咕噜的酒气，“放心，不会变成爸爸的啦。”

“变成、变成爸爸也没关系。”她赤脚小跑到厨房台前，温了两杯牛奶，“我不想让妈妈管我，所以、相对的，我也不会多管妈妈的事。”

端着两杯牛奶，她俯身把其中一杯放在桌面上挪给妈妈，自己坐在妈妈对面的位置。

“妈妈只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那么拼命赚钱，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本家那边、外公那边我也会处理好。”

“妈妈尽管去遇到喜欢的人，跳舞、画画、旅游……去做所有想做的事，您根本没有必要为了我……浪费自己的时间。”

“变得会说话了呢，必思答。” 妈妈抬眼笑了一声，眼妆被磨蹭花了，糊成黑漆漆的一团，“以前也有人跟我说独自一人带着一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