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离开汪焱之后的第一天早晨，新闻里报道了汪氏集团解体的消息。

刚开始时闻晓并未反应过来，直到听到了汪俊辉的名字，她有些愣住。

大厦将倾，她被保护的太好，什么也不知道。

她放下手中的勺子，想要回忆起汪焱前段时间的状态，却发现什么也回忆不起来。那些打过的电话，好不容易搭上的几句话，都是一天中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三餐、琐事构成了谈话的全部内容，以至于她想从回忆中发现汪焱情绪的蛛丝马迹，无从寻起。

林晓君和殷正对这件事似乎早有耳闻，早餐期间依着新闻点评几句，大概意思是汪俊辉还是商场上的老狐狸，不过是釜底抽薪，看来又有了新的打算才会舍弃原来经营好的一切。

谈话间林晓君注意到闻晓神情的变化，并未说些什么。

闻晓愣了一会，便把自己关在钢琴房里，一天未出。

等到闻晓恢复视力后，林晓君问她的第一件事是：“还想见见汪焱吗？”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闻晓有些恍惚，时间明明没过去多久，但是这个人的名字已有了陌生的感觉。

要见见汪焱吗？

怎么见呢？以怎样的身份见面？这段时间以来他是否已经订婚了，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否淡漠了，这些都是她不敢设想的东西。

她拒绝了林晓君的提议。就让我带着害怕与怯懦，带着对你的感恩与愧疚，还有经久不衰的爱意过活吧。

然而，对于十七岁的闻晓来说，爱一个人似乎也有青涩的气息。是听到他的名字就会悸动，是不自觉的联想到他的一切，是嘴上说着我放下了，实际上无比的在意。

完全恢复的第一件事就是搜索关于汪焱的消息。他就读过的学校，他所在的专业，他工作过的地方，这些被闻晓镌刻在心里的每一件关于他的小事，被她拿来探索，却一无所获。

这天闻晓躺在床上，窗外的月色照了进来，洒在她的脸上。

她甚至开始怀疑汪焱是否存在过，为什么关于他的一切一点信息都没留下。

她不死心的在微信中输下烂熟于心的号码，该用户不存在。

眼睛酸涩无比，疲惫的合上。而心底里的酸涩是怎样也压不下去的。

时间又过了一个月，闻晓练习完钢琴，林晓君来接她。

一路上性格开朗的舅妈这时没了话，倒是让闻晓觉得不对劲。

“怎么了舅妈？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啊？”带着少女的俏皮和鬼灵精，闻晓在自己的亲人面前最终卸下了沉重的包袱，回归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该有的模样。

林晓君没搭话，沉默的开着车。闻晓想可能是舅妈在工作上遇到了难事，于是安静的端坐着，也不再说话。

车子最终停在了机场门口，闻晓以为要接什么人，正经的坐着。

“汪焱今天出国，应该在登机。”

闻晓惊诧的望向林晓君，扔下了书包，开门就要往外跑。

林晓君快速说出的登机信息被闻晓默念着，面前的人山人海，让她感到无力。

眼眶突然发酸，她没见过汪焱啊。她的指尖可以描绘出汪焱的样子，可是她的眼睛里从未出现过汪焱。

飞机起飞的提醒中出现了汪焱的航班，她朝着安检口奔去。

“汪焱！”她朝着那扇门大喊，眼泪夺眶而出。

行人形形色色，路人为旅途奔忙，而无人为她停下。

她就站在那里，眼泪不停的向下淌着，有人驻足看她的笑话，有些戏谑的话语钻进耳朵。

闻晓无助的蹲下，将头埋进臂弯里。

汪焱，对不起。

如果我见过你，我可能会笑着祝你旅途愉快。

如果我见过你，而又没缺那点勇气，我可能会说出我对你所有的爱意。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充满无助、愧疚和痛苦。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望向人群，却找不到你。呼喊你的名字，却不知道你是否为我回头。

汪焱，再见。

如果我们有机会再见，我想，我会做好准备。

至少，那个时候的我，别让你觉得后悔救了我。

至少，那个时候的我，可以笑着对你说：

汪焱，你好。

“我说完了。”闻晓转身下了台阶，像是在逃离什么，不曾回头看凌时的表情，将他甩在身后。

是不是冬天的风里带有刺痛人的魔力，如若不是如此，我为什么会泪流满面。

闻晓抓紧自己的外套，脸埋在厚厚的围巾里。

凌时捡起落在地上的外套，追上闻晓。

昏黄的灯光下，女孩小小的身影被拉的很长。没有其他人的破旧篮球场里，风卷起几片枯叶，吹的生锈了的栅栏频频作响。女孩的身影像是带着她的倔强，朝着门口飞快的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