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在离开b市的时候，飘起了细密的小雨。

冬天里的小雨似乎并不常见，有时下着下着就变成了雪。好像在这个时候，温度总是在逐渐降低的。人的心也是这样吧，被什么事情伤害过，心里的温度跌破零点，最终就会凝结成冰，摔向无底的深渊，碎成碎片。

飞机的窗很快被点点雨滴占据了视线，不过对闻晓来说，什么都是模糊一片。

距离汪焱去a市已经过去13天了，在第十四天到来之后，闻晓也将离开这座带着她沉痛记忆的城市，去往陌生的下一站了。

闻晓闭上眼，回想起了那天早晨。

她听到轮子滚过地面的声音，还有汪焱和周姨的说话声，强烈的不安让她终于脱离了梦境，打开了门。

“闻晓，父亲的公司出了点事，我得回a市。得事情差不多解决，我会拜托周姨送你来。”

汪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而又充满了疏离，闻晓竟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回答。

一切来的太突然，没有事前的商量，没有任何的准备，刚才那场梦境是梦到汪焱的离开吗，还是梦并没有结束呢？闻晓不明白为什么经过一夜两人的距离就可以被拉开这么远。

她慢慢向前走着，看着眼前模糊的身影，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要镇静，要懂事的告诉他没关系，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却在下一秒撞上了他的箱子。

突然的疼痛加之内心的情绪涌了上来，她本来就有些红肿的眼睛又蓄满了眼泪。

汪焱推开箱子，蹲下轻轻的卷起她的裤腿查看。

闻晓没有多想，弯腰搂住了他的脖子。小声的呜咽没有止住，变成了大声的哭泣。

回想这样的情境，闻晓想起原来对门的小姑娘，她第一次去上小学时，好像就是这样抱着她爸爸的脖子，不停的撒娇和哭泣。闻晓当时心里充满了不解，因为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刻。而在这一刻，她明白了小女孩的感受，像是下一秒自己就要被抛弃。

一天的时间并不长，将其转换成分，转换成秒，这一天就会被无限的拉长。在以分秒计时的每一刻里，耐心与专注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彷徨与不安交织着眼下必须要做的事接踵而来。我知道这只是短暂的分离，而从我们开始告别的这一刻开始，时钟每划过的一秒就这样的带着五味杂陈走过。我光想想这样的日子，就已经觉得悲伤。

而你，话语里的冷静与自持，让我不禁怀疑，是否这样难过的人只有我自己。让我在想，是否真的就这样被你扔下了，就好像阔别了以前的家，等再次回去找到曾经最爱的玩偶，才发现，已经有了新的玩具。我，是否就是那个玩偶呢？

飞机的轰鸣声刺激着闻晓的耳膜，闻晓紧闭着眼，强迫自己去寻找紧绷的神经后仅有的一丝睡意。

她从前不喜欢做梦，因为那是一种折磨。现在，她期待着快点入睡，在梦里见一见那个人，然后等醒来的时候，真的触碰到他，说一句：好久不见。

汪焱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开车去机场刚好来得及。

忙忙碌碌的日子里，他好像突然闯入了另一世界，另一个他从未设想过的未来。

他没时间回顾在短短的半个月时间里，他有了多少改变，也无法计算，在这段日子里对某个人的思念。

他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奇怪的人。他回想起自己离开的那天，故作镇静的说着自己走了，却在看到她磕到后变得手足无措。他掀开裤管时微微颤抖的手，他拥着她时的不敢触碰，身体的反应无不提醒他，你就是一个十足的胆小鬼。

没办法说出再见，没办法面对分别，只能在这个清晨落荒而逃。我走时你对我的怀疑能否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在这段我不在的时间里，你又能否想起一点我们曾经的快乐呢？

汪焱第一次被拉上饭桌应酬时，面对拒绝不掉的烟，他被呛的流泪。

他被呛的说不出话，在压下胸腔中的不适后，却也只能摆手说没事，然后故作成熟的讲着玩笑。就是这样的一个瞬间，他无比的想念闻晓。

他想，我教你凡事都要随心所欲，而你之前的人生里的每一次迫不得已，比现在吸一支呛人的烟要难受的多吧。

那时，你究竟是怎样吞下那口气故作坚强的呢？闻晓，你能告诉我吗？

这座城市任何时候都有着车水马龙，钢铁组成的洪流中，汪焱望着眼前的车流，心里细数过每个想念的瞬间后，突然笑了。

在不知不觉中，我对你的想念已经成为了每天的必备时刻。只剩下我一人的楼梯间，冒着烟的咖啡前，还有具有着本地特色的美味食物，都让我思念着你。有的时候抽出一点时间与你通话，你的睡意朦胧，你的恼羞成怒，你的暗自窃喜，这些我不曾发现过的瞬间，都这被离别拉长的时间里，变得鲜明。

现在，我们终于要再见了。

是时候收起这些带着些许消极和颓废的心理，去见你了。

还没有与你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