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械发疯

多年后梁晚柳已经不记得孟青柏的样子了，那人的脸自然也模糊一片，却清楚地记住了当时的想法：如果再过十几年，孟青柏也会长这样吧。

男生上前，挡住她的动作很明显。

但梁晚柳还是被男人的目光刺到，仿佛自己正在被审视和估价，令人非常不舒服，恨不得冲上去打两拳。

显然孟青柏也是这么想的，少年握紧拳头，咬牙小声让她先回去，挡开了孟行七的目光。

“你怎么来了？”

梁晚柳经过副驾，正好听见孟青柏问话。她看见副驾的男人好奇地探出头，只露出下半张脸，和表姐孟婉雪长的太像了。

漂流是在最后一天中午。

离碰到孟行七已经过去两天，那晚过后，梁晚柳再没去小餐馆，孟青柏应该也没去过。

四人一个漂流皮艇，讲究平衡，黄瑶窈上去，宫湘摸过来，抢着坐进去。

工作人员招呼要个差不多重的男生，拉来了孟青柏。

梁晚柳坐宫湘对面，孟青柏坐她旁边。

一路漂下来居然花了30分钟。

水流时急时缓慢，遇到浅滩，没有自带桨，艇上要坐人保持平衡，还要人下去推，宫湘和孟青柏几次下水调整方向。

活水洁净，黄瑶窈不时朝好友洒水，也溅到其他人身上。

梁晚柳也闹，宫湘被波及多了，不甘示弱，脱了帽子舀水泼。

“不要耍赖！”梁晚柳喊，趁他下一次下水，一下抢过他的帽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宫湘反击到了孟青柏身上，不料一路安静的男生也洒水回来。

那天阳光太刺眼，晒得人皮肤发红。

四人到达目的地时精疲力尽，浑身都湿透了，一起把漂流皮艇推上岸。

孟青柏的手在梁晚柳手边，和她的暖白不一样，他肤色冷白，手背上青色血管明显，比她的手还长了大半个指节的样子。

两人又回到陌生的状态。

宫湘已经撑上岸，朝梁晚柳伸手，“我帮你，这里高，不好上来。”

衣服沾水很重，的确不好上岸。梁晚柳伸手，由着宫湘托住自己的手臂，上来之后又把黄瑶瑶拉上来。

孟青柏只是看着。

划清界限的意思呼之欲出。

*

大巴进校。

车上七歪八倒的学生被老师叫醒，有序下车。

“有人接你吗，要不要和我一起？我爸妈顺便送你回去。”

“不用，我要去一趟打印店。”梁晚柳说，拉着重重的行李箱，里面有不少试卷。

“没事，我们一起。”

梁晚柳不是真的天才学生，分数背后是大量时间的付出，海边游学放松身心，但她还是雷打不动，刷题背书到11点才睡。

回家前她去了趟年纪办，顺了一本留学讲座的咨询书，留学的项目琳琅满目。

刚回江南那段时间，母女俩都容易被惊吓，家里一切设施都装了静音条，门窗也尽量买的是开关静音的。

她推开门，玄关摆着好几双鞋。

看来是几天都联系不到梁宜，干脆全家出动，堵住了刚出差回来的长女。

“……小宜，不是我说你，都多大岁数了，还拎不清，”许爱花巴拉巴拉，“晚晚她再怎么读，也还要嫁人的，是别人家的，你拿那么多钱供她，也是供的别家人。”

梁建国帮腔，“就是这么个理，要是给你弟弟买房，归根结底也还是我们的东西！”

行李箱被轻轻放到地上，梁晚柳无声地踢乱他们的鞋。

“爸妈，你们说的什么话？晚晚她也是你们的亲孙女，还跟我姓呢，她要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没读书，现在她要读，我供她一辈子。”

梁建国满脸通红，“你！你就是怨我们不给你读书，都说了多少次，是当时困难……”

许爱花：“小宜，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晚晚要出国，也是两年以后了，现在先给你弟弟买房，钱还能挣。”

“咦？你们在这啊，爹爹婆婆，还有姨姨，舅舅舅妈，好多人呐。”

梁晚柳笑着走进来。

以前他们谈事，无论是梁宜还是其他人都会把她支开，梁宜怕她听到长辈的话受伤，其他人就只是拿她当外人。

但这种事怎么避，也都会漏风，她对他们的话也有预期，只是第一次完完整整听到。原本以为说她读书要钱，他们就能偃旗息鼓，结果反而蹬鼻子上脸。

“晚、晚晚，怎么回来了？”许爱花讪笑，问。

“游学嘛，妈妈说时间可能对不上，我就自己回来了，一过来就听你们讲话，挺逗的。”

舅舅舅妈低头不说话，小姨一只手玩手机，一只手放肚子上。梁宜满脸歉意地看着她。

“怎么和长辈讲话！”梁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