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
池念站在那没动。
嘴里嗯嗯啊啊的应着,手上却又凭空变出来一个收纳用的小箱,也不知道是刚才从哪摸过来。
“老师,你来拆,正好我整理一下。”
她话音刚落,却是扭头就走,蹬蹬跑回去。
池念从快递堆里找出来两个马扎,是那种最简易、最古老的,几根实木绑带一穿,组合而成的便携款。
她捏着两根木头腿就往回跑,凭空测算了下距离,抬起手上的木凳给抖开了,当当两声放在地上,道:“老师,坐着弄。”
“……”
顾渺没动,一言难尽地瞥了池念一眼。
怎么了这是?
池念不解地歪了歪头,疑惑地转了半圈,霎时又明白了。
她看着只靠着两根木架支撑的小凳,连忙安抚道:“老师,这个很结实的,我上学的时候都坐这个,一点事儿没有。”
池念目光坚毅,说着还半蹲下去,伸手在椅面上使劲拍了拍,看着可信性极强。
顾渺这才不情不愿地屈尊坐下,欲言又止地看了池念几眼。
怎么还不行。
池念被他得心里发虚,肩膀一塌,无奈道:“老师,你要是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顾渺遥遥一指,碰了碰旁边的小凳,犹豫了半晌,才开口“你喜欢……这个色系的?”
“……”
池念在这一刻才领悟到,故渺老师这是嫌弃它的长相了。
她看着那花团锦簇、缤纷五彩的花纹色调,下意识的退了半步,然后疯狂摇头拒绝道:“不是不是,你听我解释。”
是我不应该贪小便宜,为了那五块钱的优惠选择随机套组,但话又说回来。
“这个我们坐下就都挡住了,又不摆着看,没事的。”
顾渺眉目一挑,眼神里满是犹疑。
“好吧。”池念叹了口气,“随机花色商家给五块钱优惠卷,它商品界面里五十多个花呢,我也不知道它就随出了这么两个来。”
一个大红,一个大绿,倒是组合搭配的颇为民俗。
顾渺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问道:“我不是说要刷我的……”
“刷的是你的卡啊老师。”池念也紧跟着在他旁边坐下,顺势伸手按住了他两边肩膀,像是按着开关一样截住了他的话头:“那老师你的钱也是钱啊,辛辛苦苦码字挣的,又不是大风一刮就有了,也不能乱花!”
她开口,每个论点都阐述得掷地有声,最后还总结一般地下了定义:“该省就是要省的!”
“……”
顾渺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又被禁锢着,不敢动弹,只能僵着身子沉默地望着远处的门栏。
池念的手仍放在他肩上。
微微发烫的手心,温度透过夏季轻薄的衣衫荡过来,像是冬日里从雪山顶上灌下的滚热的泉水,流淌在他身上。
像是患了病,他的心跳不可抑制的颤抖、加速,每一帧的跳动都像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呐喊,呼号着一股强烈的悸动。
顾渺克制地深吸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
池念等了好久,明明上一刻还在和自己博弈争论的人突然没了动静,也没见他动手干活,只木呆呆地坐在原处,才想起来问他一句:“怎么了老师?”
夏季的室外热闹极了,风声、蝉鸣、远处孩童的吵嚷。
池念说话声音不大,怕他听不清楚,只能在字句出口时又从他身后往上凑了凑。
她一呼一吸间喷吐的气息几乎落在了顾渺的耳边鬓角,让他更加无法自控。
感觉自己掌心下的肌肉骤然紧绷,池念像是这才察觉到了,讪讪地收回手,多了几分尴尬。
手里没有可以被她使用的工具活计,池念只得此地无银地挠挠脸侧,张口道:“快拆快拆,我们抓紧干,争取今天下午就给它搭出来了。”
……
心中有了目标,时间便总像潺潺江河一般奔流不息。
等到两个人林林总总把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拆出来,太阳西落,气温都已经比正午时都降下不少。
池念坐的腰酸背痛,抖了抖盘硬了的腿,拉着顾渺在院子里兜圈子。
“老师你看这怎么样,我想把那两个养殖箱放这边。”
池念指的是一片靠近别墅内侧的区域,隐约看着附近枯败的植物枝干和小路的行径,看样子之前也像做成花坛一类的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