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王安月到家的时候，沈红袖并王安祁正坐在沙发上看春晚。

“怎么才回来？不是说今天能回来吃年夜饭么。”沈红袖起身去厨房，“钟姨已经带着不苦睡觉了，还留了好多菜，我去给你热热。”

王安月帮着沈红袖一起：“别提了，准备关门的时候来了个客人，点了杯咖啡就开始写东西。我只好让小周先回去，不能耽误人家团聚嘛。”

“那你就耽误自家团圆啊。”王安祁看着小品，抽空打趣。

“我是老板嘛。”王安月连吃了三块炖羊肉，才觉得胃里舒坦，整个人也跟着暖和起来。

她想到下午那个男人，端着咖啡走到角落后，就开始低头写东西，时而凝神，时而奋笔疾书。

小周下班的声音都没有打扰到他，她几次想要提醒他今天是大年夜，都在看到他肃穆的神态而作罢。

算了，就再等一等吧。

她在书架上随便那拿了一本书，找了个沙发把自己窝进去。

翻了两页，没意思，伤春悲秋的。再换一本，嗯人物访谈，可是这个问题完全没问到点嘛，再换...

在王安月要将书架上的书都翻个遍的时候，角落里的男人终于动了，他理好桌面的书稿，喝净黑咖啡，冲她点头示意。

“不打扰你回家团聚，告辞。”

话刚说完，墙边挂着的吊钟敲响，一共九下，是他们平时下班的时间。

王安月“...”

她把这些说给沈红袖听，沈红袖跟着吐槽：“他不知道今天大年夜吗！只有百货公司才开到那么晚。”

“知道吧，”王安祁又抽空插嘴：“你看他说的是不打扰团聚，肯定知道嘛。”

于是母女三人讨论下来，确定这个男人的脑子应该是少了一根筋。

简遥到家，家里漆黑一片。

他踢掉鞋子，直奔书房，继续着未完的书稿，“永定元年的冬雪刚落，苏允直就被人从刑部牢房拖了出来...”

“叮铃铃，叮铃铃。”电话铃声响起。

简遥换了个方向，继续写“‘大昱朝的立国之本，就是黄老的无为而治，用德政治民，不施刑罚，而你！暴虐无道...’”

终于写完一段，他接起响个不停的电话：“有事？”

“简大宝！你还好意思说！我打了多少电话你为什么不接！”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劈里啪啦暴躁的女声。

简遥把电话拿远，长指抵上眉心：“有事说事，还有，叫我哥或者简遥，别乱叫！”

简筠在另一头嗤笑：“我就要叫简大宝，你来咬我啊，”在听到话筒中呼吸声变重的时候，才恢复正常：“就是告诉你裙子收到了，还有，我知道你一个人过年不会照顾自己，给你寄了年货你收到没有？”

“...”

“喂？”

简遥里里外外想了一遍，才“哦”了一声：“好像是到了一个包裹，没拆，待会看看。”

“简大宝！我看你不会好了！成天就知道写小说...嘟嘟嘟嘟”

简遥干净利落的挂掉电话。他给自己倒了杯温水，静静的等待着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劈里啪啦，砰！”突然一声巨响，屋内骤亮。烟花在夜空盛开，简遥听到邻居家中传出轻微的“新年快乐”，祝福声一道接着一道。

他摸上书稿，“苏允直”三个字撞进眼中，“新年快乐”，他轻声说。

这一晚，简遥依旧做梦了。

这次的梦是在战场，水，到处是水，汾良的东西北三面均被包围，而南面正被吴军灌以阒水。

城内民众家炉灶崩塌，弹尽粮绝，饿得易子而食。梦境转换到军营，帐内争吵声音不断：“敌军围城一年，阒水已浸过城池。如今投降尚能保存我军万一，否则，皮不存而毛焉附啊。”

“休要扰乱军心！”有人厉声说道：“三军围困我城日久，吴军将领善谋而无德，焉知这一年来三军是否还能初心一致？若真攻破我汾良，就该是阗军和魏军神伤了，我以为当务之急，是该派使者前往张王两家谈判！”

“苏允直！你说得容易...”

王安月是被不苦的哭声吵醒的，睁眼已经七点。

她干净利落的穿上衣袜走出房门，钟姨正在给不苦喂蛋黄糊糊。

“别急啊，烫，我要吹一吹的。”

不苦扁起小嘴，泪珠子成线往下掉，钟姨吹着糊糊，抬头看她：“大年初一，你再去睡会啊，”

“没事儿钟姨，我已经习惯了，”她的生物钟早已形成，上辈子那几十年，睡懒觉的次数一个手都数的过来。

“我来喂他，你先吃点东西忙别的吧。”王安月接过碗，往不苦对面一坐，小家伙的眼泪说停就停。嘴巴也不扁了，讨好的冲着她嘿嘿笑。

她特地放慢速度，对着勺子吹了又吹，不苦也不催，就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