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娘。若是他安生本分也就罢了，可万一，他对三娘起了歹心，要将她卖了，这后果都护来承担吗？都护承担得起吗？”

裴卿辞一时气涌心头，见叶梧还是默不作声地在前头走着，于是直接快他两步站到他跟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叶梧停下了脚步，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他。

裴卿辞说了一通后强压下心中诸多不安，尽力克制好让自己恢复理智。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无礼了，可他此刻也实在是不想给叶梧什么好脸色，便冷着声道：“一时情急失了分寸，还望都护莫要见怪。”

叶梧理解他的心情，也知道他这般着急，是真的将江知予放到了心上，于是说道：“可王爷，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三娘现在情况如何，你我皆心知肚明，若是我今日我将她带回，等路通了再让她随着车驾走上几天，到那时候再去替她寻大夫，王爷你说，三娘还能撑到那个时候吗？届时怕是还未寻到大夫，三娘便已经不行了。”

裴卿辞知他所言句句有理，便也没有再出声反驳，而是侧过了身，给叶梧让出了一条路。

叶梧明白他这态度便是默许了，只是他并未离去，而是思索了一下后才开口，“王爷，谢伯——”

裴卿辞听他提到谢元，心如刀绞，他不动声色地悄悄攥紧了拳，强撑着答道：“还在我房中，我想着，今日将他便火葬了吧。”

叶梧点了点头，说：“好，那我这就命人去拾些柴来。”

·

裴卿辞抱着那坛子，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来。

怀里的分量其实算不得重，他不敢相信，甚至都有些怀疑，这里装着的，是那个曾经在肃北陪了他整整六年的人。

谢元连同这他过去六年的时光，一并被封入了这小小的坛子中。

突然间想起了阿娘。

她也是这么撇下自己的。

他来到这世上，不过短短十二载，已经一无所有了。

叶梧走到他身侧，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宽慰他，只是轻轻拍了下他的肩，最后才吐出两个字来。

“节哀。”

裴卿辞应了他一声。

“都护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对于他此刻的心情叶梧感同身受，于是他也没再说什么，自行离去了。

裴卿辞寻了处地坐了下来。

脑海中又浮现出了狄勒人身上的那个图腾。

很显然，狄勒人这次的目标是他。

可是，为什么是他？

他虽为宁王，封地肃北，可这六年，他一直定居肃北东南部的庆州，根本就没有去过丰州或是益州，大梁与狄勒和回固之间的贸易也不归他管，他也无权管辖。所以，狄勒和回固两族人民不会对他心生怨恨。也不会因此而对他下手。

再者，他六岁便被外放至此，尚且年幼。而在肃北的六年皇帝可以说是对他不闻不问，他对京城里的其他王爷和皇子其实构不成什么威胁。

那为什么要除掉他呢？

狄勒、回固又是与益州做了什么交易，能让益州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替他们做事。

还有之前的纵火案，那县令又是受了谁的指使，要这么快得除掉他。

如果狄勒人本身没有要除掉他的理由的话，那么他们就是受人指使——

等等。

如果那件事真正的主谋者不是回固，也不是狄勒。

那便是——

益州！

益州怎会有如此滔天之胆？

更何况，纵使他们有心要反，但军队、粮草也均不具备条件。说得直白些，这就是白白送死。

可他都能想明白的道理，他不相信那些人会不懂。

难道——

益州只是一个牺牲品？

可这一切又是为了谁呢？

这件事的背后肯定另有隐情，而他现在力单势弱，若是要调查起来，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且在这盘棋局中，他也并非是置身事外的。

有人对他起了杀心。

一次不成、两次不成，便还有第三次、第四次……

这一次他已经失去了谢伯。

若是下一次不更加谨慎行事，又会失去些什么呢？

还有他阿娘——

想到这里，裴卿辞蹙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