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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的邀约令银发上忍微微张大了眼睛。
笼岛神色坦然,不躲不闪,径直迎上卡卡西惊诧的目光。在道路两旁摇曳树影与稀落暖光的映照下,后者的轮廓都镀上一层浮金似的,银白色的柔软发丝泛着温顺的暖光。倒是错愕的神色让他愈加生动,比起往日克制疏离又懒懒散散的长辈形象多添上几分教人心痒的亲近感。
主动提出邀约的角色颠倒过来,学生细长的眼尾下弯出一个内敛的弧度,眸光清亮,眼底是细碎的微茫,如同夕晖在波澜不惊的湖面轻轻荡漾。她提醒道:“你还欠我一场烟花表演,卡卡西老师。何况,总是一个人的话,难免会寂寞吧?”
何况,一个人的话,难免会寂寞吧。
很多人对笼岛说过这句话,这还是她人生中屈指可数的时候对他人说出同样的句子。童年时期,远离城市、故步自封的小镇上,那个任课不足满月就被排斥离开的博学教师在笼岛眼中是孤独的;高专时期,名为最强的白发男人映在笼岛眼底的背影是孤独的;而如今,在笼岛看来,从来形单影只的旗木卡卡西是孤独的。
大约是暖意融融的灯光赋予了她冗余的动力,兴味难得未在话语脱口前一骨碌滚回她九曲回肠的肚子里,化作无意义的沉默。反倒是安定占据上风,自忍校时初次与眼前的上忍相识以来,笼岛终于将趋向回避的冷淡面目搁置一边。
“啊,一起吧。”卡卡西由于惊诧而变圆的眼睛又一次拉长,化作一梳弯曲的月牙。
*
一高一矮的两个人走在一起,笼岛却未感到丝毫压力。究其原因,是与她同行的男人实在太顾及她的步调,从始至终只拖沓着懒散的步子不紧不慢地行走在她身旁。
小姑娘的目光落在他腕口露出的半截皮肤上。祈福归来的小豆丁们追逐打闹着从他们身边越过,欢声笑语零零落落撒了一路。笼岛抱着方才从在路边摊位叫卖的老板娘那儿得来的热腾腾章鱼烧,捂得掌心发着烫。暖融融的微光落在卡卡西身上,积成一圈蒲公英花冠似的光晕。银发上忍心里还记挂着上回任务里小姑娘和亲热天堂的那门子事,一时也不肯正大光明拿出那本敬爱前辈写就的大作,只感到如芒在背。
况且……
笼岛有些惯性发怔,未注意到自己的视线尚还停留在卡卡西的侧颜上。银发上忍正打算询问她对于接下来的行程有何企划,扭转过的视线就与笼岛直愣愣撞在一起。两人皆是一愣。
“……”笼岛的眼睛微微闪动一下,随即愈加理直气壮地注视回去,全当刚才无事发生。模样颇有几分像捅了篓子后漫不经心梳理毛发、伸展身体的猫。
“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小泉?”卡卡西纵容地笑弯眼睛,顺势发问,将被小插曲打断的问题抛给盯着自己的小姑娘。后者脸上略过一丝空白,反倒在这时卡了壳。
想去的地方……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到头来主动邀约的人是她,可她却对可以去的地方没什么头绪。也是笼岛大多日子都闲居在家的缘故,若非前有青梅竹马的猪鹿蝶三人后有第九班的同僚生拉硬拽,她是断没有兴致到处闲逛的。祭典时究竟该去什么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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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六年八月十五日。大阪的街道上灯火通明,身着各色浴衣的男男女女三两成行地游荡在熙攘的街道上,浓郁的节日气氛蒸腾在繁华的商业街上。棉花糖和麦芽糖的香甜气味钻进人的鼻腔,糖精的味道似乎就顷刻间转换成更为具体的味觉,勾起绵软的糖融化于舌尖的错觉。并肩而行的小情侣时不时耳鬓厮磨,不久后就粉红着两张脸嬉笑。掩藏在浴衣宽大袖口下摆动的手试探性地相互触碰,欲迎还羞地一触即离。
又是一年夏日祭。
前面不远处的小情侣自认为隐晦的行为全数落在真由也的眼里,她额角一跳,不爽地“啧”了一声别过脸去。
“我开始讨厌夏日祭了。”前任咒术师趁着发丝滑落在脸颊两侧时朝热闹的人群翻了个幅度夸张的白眼。
她泄愤地咬了一大口巧克力香蕉,可可液脆皮表面的龟裂辐射状绽开,翘起的小块可可脂黏连在巧克力香蕉内里嫩白的果泥上。五彩的糖屑在真由也的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单纯的清甜在醇厚的微苦巧克力熔岩中炸裂开,将巧克力香蕉的甜腻叠加到一种难以承受的程度。
路过熟悉的烤肉店时,真由也的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滞留在店门口半边接触不良、呲呲作响的霓虹灯上。忙忙碌碌的店主正端着托盘快步穿行在桌椅之间。“这是您点的菜品,请慢用。”“祝您用餐愉快!”笑容满面的女人转过身,忽然与驻足在不远处的真由也撞上视线。她愣了一下,在真由也准备重新迈动步伐的时候,女人向前跨了一步,欣喜地招呼道:“哎呀,是你呀!真是好久不见啦。”
她习惯性地朝真由也身后瞧去,左顾右盼着寻找另外几个人的身影,自顾自絮絮叨叨,“这次没有和朋友们一起吗?前些年那件事真是承蒙你们关照了。本来想之后等店面翻新再款待你们,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