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服外套也不离手。
大概是因为常常睡不醒,她脸上的表情也不多,从眼睫毛中间的缝隙打量人的样子,看起来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身体抱恙,书籍就成了她唯一的出路。她从满满一面墙的书籍里,从一行行印刷整齐的文字里,寻找病痛之外的惬意时光。在那里,她不再是身负诅咒,器官日渐衰弱的病人;也不再是咒术界随时面临同伴死亡无能为力,在生死之间游走的一级咒术师;在那些时刻,她就只是一个无名之人,谁也不是,因此可以成为任何人。
没有人比病入膏肓的人更期盼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垃圾桶的边角与地面磕碰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硝子提起鼓鼓囊囊的袋子往玄关走:“不要偷懒啊。”一年级急忙应声,分头把放置在台面上柜子里的物品分门别类往纸箱里收。天快黑的时候,整个公寓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书架的书仍然立在墙上,顺着光线晕染下一片黑黝黝的影子。硝子在玄关把快烧到指尖的烟头碾灭,烟灰扑簌簌地落下,被风驮着吹散了去。有什么想看的书你们就顺道带走吧,她说,笼岛之前就有这个意思,总不能把这整墙的书都扔进火堆里烧成灰,留下也不知道该寄给谁。
当年的二年级还完完整整有三个学生的时候,笼岛无意中提起过这个念头,假如有一天她先殉职,就把整面书墙分送给其余两人。现在这个愿望恐怕难得实现,广而推之,送给高专的后辈也不失为一种解决方式。
三人从笼岛宅出来的时候,正巧碰上邻居家的小孩儿。看来还在国小上学的年纪,见他们大箱小箱走出邻居家大姐姐的公寓,露出一副又想上前探个究竟,又畏惧生人的样子。
三大一小直愣愣对视了好一会儿,硝子蹲下身去,问道:“有什么事吗,小朋友?”就在孩子倒退两步,支支吾吾要否认的时候,路对面的公寓门口探出个短发女性来。
“顺平——要吃饭了喔?你怎么……”吉野夫人也注意到邻居家门口大箱小箱的行李,她停下原本要说的话,有些惊讶地睁大些眼睛,“哎呀…你们是笼岛小姐的老师和同学吧。这是…?难道说笼岛小姐要搬走了吗?”
“诶?这是因为…”接话的是个子高一些的一年级,他只来得及开个头,就被同伴捅了一胳膊肘。硝子慢悠悠站起身,抹平衣服上的褶皱,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啊,因为有一个很好的发展机会…她还在办手续,我们就顺道来替她收拾行李了。”
吉野夫人露出一个略有不舍的温柔笑容:“真好呀,可惜不能当面同笼岛小姐告别了。”
“…不过笼岛叫我们代为传达,五年以来,多谢您的包容和照顾。”
直到吉野家的门阻挡住里面的灯光,还隐约听到吉野夫人感慨笼岛的礼貌懂事。
明天也会是一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