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箭
连玉瞥了一眼那人手中的箭,并未理会,继续瞄准战斗中的山匪,搭弓射箭。
箭囊中的长箭一支支被射出,眼见已快空了。
此时,那黑衣男人松了弦,一支长箭激射而出,携着雷霆之势破风之声,向马车顶上的连玉而去。
连玉耳听箭鸣,在长箭距离自己三寸之地时,整个人往后一仰,跌了下去,消失在马车的背面。
长箭射空之下,继续前进,“嗡”的一声钉入马车后方一颗大树之中。
她抽出箭囊之中最后一支箭,搭弓满弦,然后脚踩车辕往上一跃,右脚踏在马车窗框之上,左腿膝跪在车顶,身体紧紧贴覆在车壁,仅上半身重新在车顶露出。
闭上双眼,侧耳倾听,通过弓弦余震颤动的声音,辨别出黑衣男人的位置,催动体内能量,拉满弓弦射出了手中最后一支箭矢,也是力道最大的一支。
这一箭,快如闪电,势若奔雷,眨眼之间已至眼前,黑衣男人躲闪不及,只能扬起手中的坚弓抵挡。只听一声“嘭”响,坚弓断裂两截,人也倒飞出去。
片刻之后,黑衣男人站了起来,原来那张弓的断裂终是改变了箭矢的方向,让他得以避开要害。长箭贴着他的左臂而过,撕裂下了一块血肉。
他用右手捂住鲜血淋漓的左臂,看向场中。
此时形势已经完全倒转过来,己方损失惨重,三十多人已去了一半多,只剩十来个人还在苦苦支撑。反观对方,情绪激烈,士气高涨,已经完全杀红了眼。
眼看这点子太硬,继续下去怕是要全军覆没。王立当机立断,双唇微微突起,发出一声嘹亮的鸟鸣。
众山匪听闻此音,立时转身四散开来,退入了山林之中。
王立站在远处,深深地看了一眼立在马车顶上的红衣少女,也转身隐没在繁茂的林木之中。
山匪退去,大家紧绷住的那股劲儿也跟着散了,纷纷软倒下来,坐在地上喘息着,有劫后余生的兴奋,也有失去同伴的悲痛,一时情绪复杂,谁也没有吭声,氛围陷入一种莫名的寂静。
连玉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山林,确定山匪是真的已经撤走。她从马车上跳跃下来,并未理会众人,直接向着后方自己的马车跑去。
奔至车前,才看到飞霜正双手握剑呆愣愣地站在杂树从中。
连玉走近几步,才发现飞霜的脚下躺着一个山匪。
一个血淋淋的山匪,脖颈被斩断了大半,脑袋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歪在一边,气息全无。
飞霜手中的短剑已被鲜血染红,鲜红的血正沿着剑身滑落下去,一滴一滴地掉落在脚下的土地上,土地上也已洇出了一片深色的痕迹。
见到连玉,飞霜终于动了,她张了张嘴,迟疑片刻,喃喃道:“我……我……我杀人了。”
连玉看着她,露出了一个如太阳一般灿烂的笑容,赞道:“杀得好,下次咱们再多杀几个。这样的匪徒,杀得越多越好。”
飞霜心里那口气终于舒缓过来,也露出一个笑容:“对,杀匪徒。”接着,又兴奋道,“那套剑法真的很厉害。”
连玉一怔,哪套剑法?
立时又醒悟过来,她说的是从花容那里学来的那支剑舞。
那支流风回雪的剑舞,每次都被飞霜耍得虎虎生风,如今竟真生了威风。
原来是有一个山匪向她们的马车奔来时,恰好撞破了飞霜的藏身之地,遂举刀砍了过来。
飞霜情急之下拔剑抵抗,谁知迎面一招下去,就砍断了对方的半个脖子。鲜血立时从脖颈出喷溅而出,那山匪便耷拉着脑袋倒了下去,再也不动了。
“那就继续练。”连玉鼓励着,弯下身来,在那死去的山匪身上快速摸了一遍,摸出几两碎银塞进腰间的荷包里,提起山匪掉落的钢刀,转身向马车走去,催促道,“快跟上,咱们发财去。”
飞霜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连玉腰间晃荡的荷包,她好像明白了发的是什么财。于是把手中的剑在尸体衣服上,来回抹了两遍,蹭掉剑身上的血迹,回剑入鞘,看着连玉的背影,跟了上去。
连玉将捡来的钢刀扔入马车之中,对着深沟处的草丛,喊道:“没事了,姐姐出来吧!”
转身到旁边草蔓里拾起那个装满财物的包袱,放回马车。
这时,云柳和黄莺已相互搀扶着从沟底爬了出来,问道:“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连玉笑道:“没有,你们快上车,先离开这里。”
四人上了马车,连玉挥起马鞭,把马车赶到了雷家车队旁边,停了下来。
此时,护卫们正在把死去同伴的尸首,一具一具地捡出来,抬到后边装行李的马车上。
雷倩儿和她的母亲陈氏正哭嚎尖叫着,被从那辆歪倒的马车中拉出来。
两人具被撞得鼻青脸肿,发髻歪斜,衣衫凌乱。
雷老夫人沉着脸,由雷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