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的初见
有什么不妥当的,尽管告诉我,我替你再准备。”
叮嘱完这些,棠昭带着钟离绝在月上宫中转了一圈,亲自带他熟悉环境,她让他与之比肩而行,细细为他讲解何处是何处。
那是钟离绝第一次真正走进南都皇城,走进棠昭的生活,凡她所到之地,宫婢无不叩首请安,而他却被允准同行。
是夜,钟离绝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连日来的生活都像是梦境一般,他到现在都还有一些不敢置信。
他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棠昭,那样尊贵无双的小殿下是他可望而可及的天上月。
其实,他与棠昭还曾有过数面之缘。
那是去年,陛下带领众人去坤州云阶行宫避暑。他有幸跟着凌府的主子一同去了坤州,这样的事本轮不到他这样的下奴,偏主母在后院时瞧见了他,觉得他相貌尚可,这才被选中做了马夫。
到了坤州,各府的马都集中在行宫的马园中集中管理,各位大臣路途奔波劳累,一到坤州自是好生休息。
尤其是午后的行宫更是安静得出奇,他亦是将马伺候好后,在偏房歇息着。说是偏房,其实不过是原先园中的门房,狭小得很,里面住着七八个同他一样的马夫。
在他昏昏欲睡之际,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透过重重院墙传到他耳边,他下意识地迅速起身,刚准备出门伺候时,却被管事的呵斥。
“你们都待在此处别动,切莫出门,以免冲撞小殿下。”说完后,那位管事还将门一关。
他甚至听见锁扣声,那位管事将门锁上,以防他们这样的下奴出行污了小殿下的眼。
这样的事,他从小到大经历得太多,一开始年岁小,喜形于色,愤恨更是难以控制住,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羞辱和责打;到如今,虽然面对这样的情景,他心底仍然会钝痛,可面上只有淡然。
他本想走回床铺,却因为他的位置在最里面,那旁边有一扇窗,此刻都被同屋人围得水泄不通。
“哪个是小殿下呀?”
“哎呦喂,这些小姐们都长得极美。哪一个看着都像是小殿下。”
“你们说,这小殿下好端端地怎么跑到这臭烘烘的马园来?”
“瞧你这话说的,小殿下行事还得和你商量不成?主子们做事自然是有主子们的道理。”
“那你说,什么道理?”
同屋人说着说着争论起来,但即便是争得面红耳赤,都压着声音,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他们吵闹一会后,都觉得没什么意思,毕竟主子们离他们的生活都太过遥远,他们散去,开始讨论后日宴会布置,也不知能不能分个好差事。
那扇窗空出来,他也终于能回床,实在是那日骄阳正美,他亦没能忍住向外看了一眼。
那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地看见传闻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帝姬殿下,她穿着一身红火骑装站在银马旁,皎白的素手牵着马绳,也不知旁边的两位姑娘同她说了什么,她又笑了起来。
那一笑,是那样的明媚动人,直教他再挪不开眼。
可是很快的,她们就走了。
她动作流利而身姿轻盈得翻身上马,然后俯身伸手将另一小姐也拉上马,只见她自始至终都眼角含笑,她微颠缰绳,直冲出去。
他觉得世间最美好的姑娘便是这样吧。
但也仅此而已,他认得清楚自己的身份,再不敢奢求什么,可偏偏上天似乎是捉弄人的高手。
他再一次因容色被管事选中,破天荒地让他在宫宴那晚给没资格参加宫宴的后宅女眷送些吃食。
他将食盒交给了别院中的侍女,然后沿着来时路返回。
那一夜月色皎皎,庭院深深,他再一次遇见了小殿下。
她喝醉了。
按理来说,他不应再此处久留,但也不知为何小殿下身边并无一人伺候,他环顾四周,退到离凉亭不远处的廊下。
等那些伺候殿下的人来了,他便悄悄退下,不会有人注意得到。
他安静地站在阴影中,如山泉般清澈的双眸凝视着凉亭中的小殿下。
夜凉如水,夏夜蝉鸣声愈发清晰起来,她斜坐在栏杆上,似乎是被这声吵得烦躁。
“不许吵。”她抬头看向浓密的枝丫,抬手指着,又一次命令,“孤让你们不许吵,闭嘴。”
吱--吱吱--
蝉鸣阵阵,它们听不懂树下那小姑娘颐指气使的醉话,叫得更卖力了。
只见她气鼓鼓地将酒杯一丢,扶着柱子站到栏杆上,从腰侧拿下鞭子,“孤让你们不许吵。”
她踮脚往上挥鞭,这要是换作她清醒时,定是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可此时她脚轻飘着,身子摇摇晃晃往下一歪,要往后下坠。
他的脚步比思维更先作出反应,飞奔而去,他没有让小殿下落入冰寒坚硬的地面,而是将她稳稳接住,还没等她缓过来,她就被安安稳稳地放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