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昀蔚

，也是应该的。”

“属下毕竟一介草莽，读的书少，再怎么钻研这些精细的文玩史料，也是知道个皮毛，只能说出个大概，再深入些，便无从谈起了。”她自嘲地笑道。

“我倒不觉得你读书少。”李景随口一提，眼神探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午间阳光恰如其分地浸在他束起来的发丝上，映出墨一般的深色。

“回府吧。”

“是。”

——

到了未时，街巷里的人流便少了半成以上，店家半关了铺子，三三两两出去，打算买些小食充饥，也有的顺便在店子里自己捣鼓一番，弄些伙食，虽说不比家里的饭菜，好歹填些力气，以便应付晚间的生意。

李景这次出来没安排轿子，他们就这么慢悠悠地踏在小道上，向街市的外门走去。

人群松散，万庭栖很快就注意到一个行迹鬼祟的家伙。

那是个尖嘴猴腮的驼背男子，步履轻而快，眼神飘忽，四处乱瞄，貌似在搜寻着某样东西。

简直是要把窃贼这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周围的人显然没她这份明察秋毫的魄力，被那驼背男子连着扫了好几眼都没注意。

男子扫视几圈，视线聚焦在一个在摊贩前挑拣商物的灰袍老者身上。

那老者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只顾翻着小摊上零零碎碎的小东西，一边还在跟店家讲着话。

可惜那店家不知怎的，大半个身体窝在一张躺椅上，手里盘着个汤婆子取暖，眼皮半耷拉着，虽然在说话，却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完全没注意到老者身后的可疑之人。

驼背男子瞄了一眼那毫无察觉的摊贩，又看看面前的灰袍老人，贪婪的目光舔舐着他身侧的那个由丝绸面料层层包裹住的物件。

周围已有行人注意到他的行径，正要出声提醒，却被那驼背男子凶狠的目光给吓了回去，只得默不作声地走开。

万庭栖冷哼了一声，抬眼看向李景，他沉默着点了点头。

驼背男那双干瘦的手已经伸了出去。

啪嗒。

一只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驼背男瞪大眼珠，正欲故技重施，吓退身后这不识趣的闲人，刚一扭头，那只手上却传来一股可怖的狠劲。

他顿时抽搐起来，身体像蛇虫般扭来扭去，想要摆脱那份巨力，可是对方的压迫有增无减。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万庭栖稍微泄去手劲。

噗通一声，驼背男直接跪倒在地，没命地磕起了头，然后撒开腿，一个转身直接逃走，激起了一阵烟尘，引得旁人目瞪口呆。

李景不悦地掩住口鼻。

那灰袍老者这才回过身来，观察了几眼周围的情形，恍然大悟。

他左手用力撑着膝盖，右手拄着杖，颤巍巍地抬起头，想要看一眼那伸出援手的人。

老者跟二人对上视线，李景顿时蹙起了眉头。

国字脸，粗眉，嘴角留着斑白的胡须，脸上皱纹深重。

李景对这张脸可真是太熟悉了，他敛去浮色，谦然拱手行礼。

“方老。”

谁？

万庭栖一阵惊骇。

老者还了礼，但还是微微弯起身子，道：“没成想能在此地见到殿下，真是失礼。”

“我也没想过，居然能在除了朝堂以外的地方见到阁老，失敬失敬。”李景笑道。

在如今的大昭，内阁里姓方的官员只有一位，那便是次辅，方昀蔚。

他怎么会来这里？

她万庭栖可真够幸运的，上午才见到首辅杨朗，这还没到晚上，又意外撞见次辅方昀蔚。

当然，究竟是不是意外，还得两说。

“方才这位驰援之人，想必是您的部下吧。”

“确实如此。”

“老夫一时愣神，险些被那小贼得了手，还是要多谢这位小兄弟了。”

“这是他应该做的，”李景把万庭栖稍微往身后拉了两下，“阁老不必介怀。”

“此地喧闹，那老夫就先行告退了。”方昀蔚看到了他的动作，只是淡淡一笑。

“不送。”

万庭栖目睹老者的身影消失在巷道上，心里有不少困惑。

李景拽着她衣角的手并未松开，反而握得有些紧，不复平日里的泰然自若。

“殿下？”

李景沉默半晌，道：“回府吧，此地不宜久留。”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