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
仲商这名字对燕满甚至有些陌生,曹氏病故五载有余,自她病逝,再无人唤她仲商。可素来唤她阿满的燕令德却突然提起了这个乳名,思之选秀,不得不让燕满多想。
想要一步登天,自然是先成为皇亲国戚。方家只三女,全部出嫁,若想再出人只有燕令德的亲眷。燕家之女里只有三个人到了年岁:燕满、琼玉、琼华。其中自然以和燕继源鲁氏关系恶劣的燕满为最佳人选。
子规不知如何宽慰,只能道:“姑太太说不定没这个心思,不过是姑娘想多了。”
当天午后,燕令德又派了人来燕家,给燕满送了好几大箱子的首饰摆设,子规看得眼睛都直了,另有一箱子的衣裳。王妈妈笑着说:“姑娘还未量身寸,这些衣裳是成衣铺子里买的,不大合身。今儿个量了身再裁,姑娘先将就一阵子。”
即便是成衣铺子里买的,那也华贵非常,料子俱都是上乘,绣花更是精细。除此之外,各种首饰塞了满满两个妆匣:金的、银的、玉的、嵌宝的、缀珠的、点翠的、累丝的……应有尽有,簪钗耳坠,镯钏环佩,燕满长这么大就不曾见过如此多种多样的首饰。
子规没忍住发出一声惊叹。
燕满倒是淡定十足,对王妈妈笑吟吟行了半个礼:“代我多谢姑母了。”
摆设摆进了空荡荡的百宝阁上,有两个小丫鬟领着燕满进去给她更衣梳髻。水绿色绣缠枝小碎花的交领上衣与蜜合素面罗裙,中间系着一条浅绿绣花腰带,缀一枚白玉佩,白玉佩下亦是浅绿丝绦。发髻里插了几支珠玉流苏簪子,胸前长命锁依然发黑暗沉,显得有些突兀。
她生得不艳丽,穿着这样浅淡的颜色倒更显得清丽出尘。王妈妈知道她的长命锁碰不得,沉吟须臾后问:“姑娘要不要把这锁拿去洗一洗?太太有个信得过的手艺人,姑娘若不放心,可以跟着一起去看。”
她口中的太太当然是指燕令德。
燕满低下头,正好能看见挂在胸前的长命锁。她下意识拧眉,思考了许久,才缓缓点头:“可以。今天就能去。”
子规也换了身衣裳,也是绿色的衣裙,绣花不如燕满身上的精美,比燕满身上的绿色更深一些。她欢快道:“姑娘,我也想跟着出去!咱们要不要逛一逛京城?”
子规兴致勃勃,燕满没有扫兴,她还想接机打探选秀之事,欣然应允。
王妈妈看上去很高兴:“姑娘年纪轻轻的别总闷在宅子里头,小姑娘出去逛逛也好。京城虽说贵人甚多,但却也没什么繁文缛节的规矩。贵女们在外逛也是常有的事儿。”
说罢,她一声令下,丫鬟立刻跑去找了鲁氏,让鲁氏套了马车带燕满出门。
过了一刻钟,马车套好了,有婆子抬来了轿子,接燕满上轿去侧门。燕满头一回有这样的待遇,不免新奇,上了轿子之后微微颠簸几下,便有婆子抬着轿子朝侧门走去。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落了轿上马车。马车比昨日的好了不知多少,既宽敞又温暖,里面还摆着茶水点心。子规正要啧啧称奇,余光瞥见王妈妈,顿时矜持起来:可不能给姑娘丢脸,让人以为姑娘没见识。
平坦的大道上马车驶得平稳,小半个时辰后抵达了王妈妈所说的珠宝铺子里。伙计见了马车小跑过来,先叉手行礼道了句吉祥话,又道:“贵客临门,敢问贵客想买点什么?我们这儿什么首饰都有,贵客若有更好的珠宝,也可拿过来打新的首饰,有自个儿画了的样式也能拿过来。”
王妈妈似乎和伙计相识,她朝里望了眼,对伙计道:“是我。这是太太的侄女,燕二小姐。”
伙计盯了燕满须臾,忙作揖道:“原来是太太的亲眷。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了。燕二小姐恕罪。不知道二小姐来这儿想挑什么首饰?拿了就是,咱们都记在账上。”
燕满长相本就温和良善,此刻又好言好语细声细气,越发显得纯良了:“无妨的。我来这里洗银饰。”
伙计叫来了师傅,燕满跟着师傅一起走进了后院的房间里,抬手解开扣子,把长命锁取了下来。师傅轻柔地接过,在燕满目不转睛地注视下先是端详了一番,把首饰放在容器里,而后开始重新清洗擦拭。
长命锁是如意头样式,正面刻着长乐安康四个娟秀的字,背面则雕刻着飞鸟展翅高飞的图案。这长命锁燕满记事起就戴着了,据说还曾去丹阳县香火最旺盛的寺庙请高僧加持过。
暗沉发黑的银饰在师傅手中重新变得锃亮,焕然一新。燕满接过长命锁扣在脖子上,对师傅轻声道谢,然后转身出了铺子,对王妈妈笑道:“我想带着子规逛一逛。妈妈要不留在这儿等我回来?”
王妈妈有些犹豫,但看见燕满的眼睛时还是答应了下来,递过去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姑娘拿着,太太吩咐的。太太还给姑娘送了一匣子铜钱,姑娘随便使,钱不够了就和太太说。太太再给姑娘送来。”
燕满把荷包推了回去:“我有钱。哪儿能要您的钱?倒让姑母破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