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情深不寿
阁三十步,花香承借东风之力,已是若有似无,眼前男子可是率先察觉异样的人,鼻尖轻动后流露出的可惜神情瞒不过近侍头目的毒辣眼光。 心知对方并未坦白,长者再开口,仍是一般无二的和颜悦色:“失明吗?确实可惜了,不过令爱花道见识如此之深,亦是难得?” 对方言辞入耳,又听得清醒后,从玲珑雪霏怀中下来,亦步亦趋的跟着众人的忆无心此时如数家珍般的报着眼前草木名称,花嘴角罕见的挂上了苦笑,但还是辩解了一句:“这是家妹。” 年迈近侍并无理错关系的尴尬,稍慢几步,到了女童身边,露出慈祥暖笑,询问道:“小姑娘这么熟悉花草,是都见过吗?” ‘这些东西不是很常见吗?’小无心不解其意,但仍是点了点头,解释道:“这些花草,哥哥都有栽啊!我还经常看到哥哥同它们说话呢?” 烂漫言语落下,稚女难懂个中深意,兀自踏着细碎步伐,走到雪面前举起双手——累了。一把抱起小天使亲了下面颊,女子欲言又止。 “此楼阁乃王上特意为王后所建,其中珍品哪怕是中原亦是罕见,先生竟能收揽十之八九。”忆无心道破天机,近侍语调陡转意味深长。 原本“见得”老者竟肯放下身段去套一个小女孩的话,荻花题叶暗自钦佩,同时不由反思,‘难道真正是我做人失败?居然认定我不会说实话。’ 再闻褒奖之声,花开口道:“在下天生与草木亲近,也因此自行摸索出了一套行医之法与养生之学。” 眼见对方脸上尽是独门秘诀被点破的无奈,年迈侍者打了个哈哈,揭过此节。随后楼门将近,一行人再转沉寂。 之后近侍伫立门外,三人在侍女的带领下进入楼阁,终见患者真容,正是苗疆王后——希妲。 但见座上女性衣着淡雅婉约,不见王族贵气,却自有一番风度,闲静似姣花照水,行动似弱柳扶风。 一番行礼不提,侍从搬来木椅,三人坐下后,荻花题叶右手五指倏张,墨白交织的纤细长线流利探出,绑在希妲王后半截玉腕上——悬丝诊脉。 正当旁人屏息静待医者听脉之时,花一心二用,借圣木奇能(阴阳交感后的灵能称谓)悄然探查楼内守卫。 “五个不逊于赫蒙天野的高手么?还真是保护到位啊!”灵息流转下,暗处保镖无所遁形,花已对楼中布防了然于胸,“等等,正主到了。” 真气深沉浩大的身影乍然闯入灵能视界,仿若一团熊熊烈火般引人注目,花神色不动,悄然收回感应灵机,专心诊脉。 “父王,您怎么不进去?”屋外,后来的男童不解发问道。随即未闻作答之声,房门骤然打开。来者首现真容,银丝张扬,灰白皮草更衬得来者身份不凡,额角饱满,虎目炯炯,四盼间不怒而威,正是当今苗王——颢穹孤鸣。 “参见王上!”恭迎之声一时间,不绝于耳。 与此同时,花但感手下丝线振幅陡然一变,‘这可不能深究。’医者顺势收回诊线,“慢半拍”地行礼道:“参见苗王。” “参见母后。”这是前来向希妲王后请安的苍狼王子,此时的他年方八岁,黑发柔顺披下,样貌三分肖似其母,细弯的长眉,有些近似瑞凤眼形,蔚蓝眸子中带着琥珀晶光。 “嗯。”对于亲儿的行礼举动,以及满载孺慕的动人眼神,座上女性只是淡淡回应,一双慧眼落在眼前男童身上,却是蓦得染上了深深哀怨与惆怅。 “苍狼,你先退下吧,让大夫为你母后诊治。”颢穹孤鸣再开口,稍加安抚有些惶恐的独子,目送苍狼远去后,王者双目徘徊于自家妻子身上,流露出难得的温情。 “平身,”信手微抬,示意免礼,“诊断可有结果?” 问到专业上,医者一改先前收敛,侃侃而谈道:“王后心神郁结,导致药力受滞,难尽全功。” “有解?”“自然是有的。”“那便开始吧。” 荻花题叶应了声诺后,真元再提,施展点睛奇术,神异翠芒自指尖迸发,以眼入医,无形感知希妲王后体内症结,“天泉,神道……” 男子嘴唇微动,连报七处穴位,仿佛同其言语相呼应般,伴着疏朗声调,对应要穴登时清光隐隐,旋即花一声低喝,灵机变转,光华辉映间别有调和五气,疏导药力之功,正是点睛灵指·七星锁元。 眼见医者缓缓收功,座上女子脸色亦好转不少。 颢穹孤鸣快步上前,揽住爱妻纤弱身姿,大手不经意间搭上怀中软玉脉门,确认脉象平稳健康后,沉声开口:“有劳先生了,来人,带先生一家下去休息,好生招待。” 夜晚 烛光摇曳间,照映出一室富丽堂皇,这是苗王遣人为花雪心三人安排的住处。 “王后的病,嗯~”蓦得,玲珑雪霏开口了,灵动眸子中是掩饰不住的忧思,“恐怕心病居多,花,你当真有把握吗?” “哦~?”男声低沉,却是避重就轻,却在无意间拨弄白雪心弦,“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因为眼神。”女子答道。不仅是因为日间希妲王后看向苍狼王子的那双令观者为之悲伤的愁眼,更因她看向自身丈夫时的复杂目光:‘与我一样的眼神。’ 后半句深埋心底,浅谈过后,室内再转沉寂。唯有男子蹙眉深思时,下意识敲打桌面的纤长玉指,带起莫名节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