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同行
涂安洁在她从施钦守办公室出来后不久,来到她的工位揪着一个表格格式的小问题当众将她批了一顿。
“一个表格的格式都能搞错,要你何用?”
实习入职以来,虽然平时涂安洁对她也很严厉,但措辞这么苛刻的还是第一次。
秦盈娣紧紧抿住唇。
她本来才刚从拒绝和施钦守组队参加羽毛球赛的事缓过来,此时几乎溃防,下意识摸了摸随身包上的塑料吊坠,终于忍下了那股委屈,端正态度低声说:“对不起洁姐,我马上改好。”
涂安洁似是满意了,瞟了她两眼,视线在那枚吊坠上停了停,冷嗤了一声,转身回自己办公室。
“不识抬举!”
秦盈娣听到她转过身时低哼了这么一句,迷茫了一瞬,旋即就完全确定她刁难自己的原因。
晚上下班回到宿舍,祁桃像是憋了好久,问她:“你说你不谈恋爱不讨好他人,那你能保证以后都不求于人吗?”
她抿了抿唇没作声,收拾衣服准备洗漱,这个问题她之前已经回答过几次了,祁桃再次旧话重弹,她知道是因为她不愿谈论下午发生在施钦守办公室的事。
但祁桃不休不饶,带点警示意味地续道:“我觉得你太理想主义了盈娣,社会不像学校,你不可能一直我行我素独善其身的。”
“你只能做出妥协,找个靠山,否则走不远的。”
“而且如果得罪领导,可能你连实习期都过不了。”
“大家一场舍友,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秦盈娣其实一直心有所忧,马上听出她话里端倪,回过身看着她,不动声色地问:“信哥跟你说我得罪领导了?得罪哪个领导了?”
“没有,只是一个善意的忠告。”祁桃避开眼去,也收拾自己的衣服,在去卫生间前,她又有意无意地补了一句;“我还是那句话,我们不可能独善其身,只能找个靠山,而如果你有施总做靠山,连洁姐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秦盈娣看着她又抢先关上了卫生间的门,只能放下手里的衣服。吃点小亏没关系,她担心的是得罪了领导招人记恨。
下午涂安洁故意刁难,连老员工都为她叫屈。但她自己倒没那么怕涂安洁,和涂安洁比起来,她更不喜欢肖孝。而肖孝和涂安洁有龃龉,所以她也没那么怕得罪肖孝。
主要是施钦守……
可她已经毫不暧昧地说清楚了……
但祁桃还是说她得罪了领导,那是指谁呢?
秦盈娣为此惴惴不安了一整周。
幸好她担心的事都没有发生,一如之前的上下班,偶尔给施钦守送送快递和文件,施钦守和肖孝都没有为难她,前者也依然是绅士有礼的。
她和祁桃也没有交恶,只是下班之后各走各的了。
因为从11月开始,参加羽毛球赛的人下了班可以免费去羽毛球馆练球,而祁桃和信德责组队参赛了。
所以她也不得不开始自己的新旅程。
自己一个人去搭公交下班的这天,她加班到19点半,下了楼她站在大厦门口权衡了一下,最后摸了摸随身包里的防狼喷雾,正式工作以后也要自己租房和坐公交的,她决定去坐公交。
路灯不明不暗,还没到路口,她就听到前面那棵细叶榕下有些动静,步子一滞,竖起耳朵,依稀听到两个男人的对话。
——“名铮你还没走,又在这抽烟。”
——“抽完这支。”
——“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
一个男子走远,细叶榕下的另一个男人停了停回过身正对她,果然就是他!
上周四中午她又因为赶一份报表,快1点才吃了午饭从食堂出来,还没到拐弯处,突然听到身后依稀传来说话声——“名铮你又现在才来吃饭,没菜了!”如芒在背,她忍住没回头看,可也不自觉地想到,自从那次在食堂门口摔倒,她就没再在食堂遇过那个男人。以及每次下班时,她似乎都远远地看到这边会有个耸动的脑袋。
到此刻,电光火石间,一切都好像有了答案。
说不上来是怎样的感觉,她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只会抿紧唇有些戒备又恍然而悟地看他。
张名铮看起来也有些无措,好像被揭穿了秘密抓个正着的小孩,但昏暗中明亮的双眼里又明明若隐若现带了些激动和兴奋,还有他右手手指间夹着的那根烟,看起来没点燃多久,那点火星现在也无主般僵僵地停在半空中。
时间似乎停止了。
直到风吹过榕叶哗哗。
“我,不是……”他罕见的语拙,似乎想解释什么。
秦盈娣就终于回过神来,挺了挺腰、抿紧唇非常凶地一瞪他,像龇牙咧嘴耸起毛发启动自我防御的幼兽。
他就像被唬住了,噤了声,垂下眼去,然后想起了什么,急忙转身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