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非
阿诚蓄意刺杀九皇子一案很快有了结果。
崔行俭恭敬地呈上证据:“据臣查证,阿诚乃是前朝宫廷旧人。”
皇帝翻开文书,这是阿诚曾在前朝宫廷中任职的记载,他本是炀帝林美人宫中的阉人。
这个林美人皇帝也曾有所耳闻,当初他的女儿还是炀帝皇后的时候,常常提到林美人受宠。
林美人在宫中笼络了不少人心。
看来阿诚也不例外。
“只有这些?”
“是。”崔行俭低着头道:“微臣亦曾怀疑过太子,但并无证据指明太子殿下与此事有关,何况太子乃国之储君,若是动作太大,一则恐伤了陛下与太子父子亲情,二则怕动摇国本。”
“嗯。”皇帝从胸肺间长长应了声,当初他怒火中烧,才下了此命令。
如此大动干戈的调查太子和晋王,实在是动摇国本。
不如到此为止。
“把那阉人挂在城墙上,让城民们都好好瞧瞧。”
“是。”
皇帝合上文书,随意搁在一侧:“闻皎最近如何?”
“闻皎断案细心谨慎,为人宽仁,的确堪当大用。”
“朕怕她是二郎的人。”
崔行俭不由为皇帝的疑心心惊,在他的调查中从未发现闻皎和晋王有什么联系,“这……臣暂时并无发现。”
皇帝也疑心是自己多心了,当下不再多想:“嗯。即日起解了晋王的足,停三个月月俸,此事到此为止。”
快宵禁了闻皎才抱着一堆文书回家。
契力瞧见她,默默将面条和小菜端出来,前些日子腌好的鹿肉被切成薄片,均匀的码在盘子里。
秋葵叶做成汤,是时新的菜蔬,入口嫩滑弹牙。
这是长安做秋葵叶的法子,她在大理寺食堂吃过这样的菜。没想到短短几日,契力学会了这门手艺。
“你跟谁学的?”
契力握着箸子,好容易夹起一片肉又落到了桌面上,一字一顿的告诉她:“卖,叶,翁。”
是跟卖秋葵叶的老翁学的。
“做的不错。”
闻皎鼓励似地对他一笑,又盛了碗汤,却发现他握箸子的方式不对。
“这样。”
闻皎给他示范。
后者笨手笨脚地学着,姿势摆对后,突然不知道如何动了。
闻皎笑着俯身过去,微凉的指尖触及他粗糙度手指,轻轻点了点。
好,现在能活动了。
她碰过的皮肤上仿佛有蚂蚁爬过,契力不自在地挠了下手背。
“挣钱,累?”
契力偶尔出门买菜蔬,常会观察那些汉人的举动,整个坊,闻皎是回来最晚的,她到家不多久幽远的钟声便会从城中穿来,告示着夜幕降临。
见他红扑扑的脸上满是关怀之色,眼神里也藏着莹亮的珍珠,闻皎笑了笑:“事务繁忙罢了,挣钱倒是不难。”
“唔。”
契力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放下箸子跑进他的房间里,过了会儿,手里捧着厚实的鹿皮回来。
那日剥下的鹿皮被他收拾干净做成了整块毯子。
他拍了拍上头的灰尘,细密的绒毛拥着他的手指。契力心底也升起一股暖意,他将鹿皮献给闻皎,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闻皎露出了惊诧的神情,“这是你做的?”
他用力的点头,用不熟练的汉话告诉她:“晚,睡。”
闻皎的指尖拂过毯子,她的手指圆润修长,指甲被修剪的整齐,在灯光下透着玉色。
难怪阿哥总喜欢汉女,就连汉人的男子也有草原没有的秀美。那是粗犷的草原孕育不出来的细腻,光滑的似河床里搁浅的鹅卵石。
契力被自己的胡思乱想震惊,晃了晃脑袋,抛开这些思绪。
大梁自九品至五品的官员,按例在每月初一和十五需参加朝会。自闻皎升任大理寺正以来,今日还是头一回参加早朝。
文武官员鱼贯而入,她这不高不低的身份只能排在殿外。
老远望去,皇帝端坐于羽扇之后,精神奕奕,爽朗的声音穿透长殿到达她的耳中:
“既然楚王主动请缨,韩兆相旧部的招安、清缴便交楚王来做,他没上过战场,孙熊你带一支人听楚王号令。”
“臣遵旨!”
男人孔武有力的声音穿透殿宇的琉璃瓦,震的闻皎生疼。
她对孙熊有着极深的印象,昔年交锋的时候,他耍着对硕大的流星锤,一锤就能抡扁一个人。
天生神力,勇猛不可挡。
“归义侯——”
皇帝慢条斯理地唤着韩兆相,后者出列匍匐在帝王座下:“臣在。”
“既是你的旧部,招安之事爱卿需多费心才是。朕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