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三人出了门,容宁听外面没了声音,抓起一个杯子,用力的扔向了门口,哐当一声,玻璃碎成渣。
中途折回来的容妻吓了一跳,担心出了什么事,下一秒听到屋里传来无助悲哀的哭声,迈进门槛的一只脚又退出来,等哭声弱了才进去。
容宁看到她,很快拭去脸上的泪水,红着眼睛说:“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些失态。”礼貌客气和刚才剑拔弩张的样子完全不同。
容妻上前坐在容宁身边,叫了声姐,想劝却不知如何开口,曾经的容姐和现在判若两人,为人洒脱,幽默风趣,心思细腻,平易近人又有当姐姐的成熟稳重,每次见面她都笑意盈盈,说话时浑身散发着知性的光芒。
只是那场激烈的怨怼之后,一夕之间她完全变了个人,冷漠疏离,沉默寡言,笑容不再。
容妻心里闷闷的:“姐,我们是一家人。”
在家人面前失态,不用解释。
容宁没回答,家人,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的词汇,只是这辈子无法更改的有血缘关系的存在而已。
容凡把容爸送到街上,又返回小院,低头站在门口:“对不起,姐。”
容宁没接话,平静的对容妻说了句:“回去吧。”
容凡抬头,红着眼眶:“姐,你心里是不是怪我没照顾好妈。”
容宁顿了顿,表情似笑非笑,语气茫茫:“我自己都没回家,又有什么资格怪你呢?”
容凡听到这句话,心里被戳了一下,他第一次感受到姐姐这么多年的漂泊,并不完全出自本意。
“姐……”容凡张了张口,不知该说点什么,“你照顾好自己,我改天再来看你。”
说完转身离去,想了想又回头说:“姐,你可以选择不原谅,但我希望你能解开心结,好好过自己的人生。”
叛逆少年长大了,不再需要姐姐的管束与庇护,站在风里,留下这句话。
容宁转头泪流满面,却倔强的不肯哭出来,跑去卫生间往脸上泼了几捧水,盯着镜子里那张脸,心里像长满了荆棘,刺的血肉模糊。
外婆说:“女儿像爸有福气。”可外婆没说过,这福气到底是什么,长大了她也不知道外婆所谓的“福气”她到底有没有得到。
容宁在床上躺了一天,直到晚上被闹铃吵醒,才想起来该去接谭晓了,很快梳洗了一下,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可怕才出门。
回到家,热了牛奶,送到谭晓房间,轻声说:“喝完早点睡。”
谭晓看着容宁苍白的脸,“容姨,你怎么了?”以前她总是早早等在那里,今天第一次迟到了。
容宁知道自己看起来不太好,于是说:“身体有点不舒服。”
谭晓又不是三岁小孩,没那么容易被蒙骗,“容姨,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说给我听听,就像我每次都会说给你一样。”
容宁勉强的笑了一下:“嗯,好。”
“那你现在想说吗?”
“改天吧,晚安。”
“那好吧,晚安。”
容宁走到门口,又回头对着谭晓说:“晓晓,如果你柳叔问起来,不要告诉他。”
谭晓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感觉以前那个沉默寡言的容姨又回来了,她眼里亮起的一点点光又灭了。
今年是个暖春,阳光明媚,容宁坐在二楼阳台晒太阳,有种想跳下去的冲动,古都的美好生活像是大梦一场,梦醒之后一切归于平淡,唯有心中真实的痛感才证明自己是活着的。
她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陈禹正在拍摄,看到号码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是她这几年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接了电话就听到电话那头似真非真的说:“陈禹,我现在想从楼上跳下去。”
她的语气就像在说我早餐吃了面包一样平常,陈禹的心咚的往下一沉,声音拔高严肃的制止:“你别冲动!”
容宁眼里蓄满了泪,老老实实的回答:“嗯,我没跳。”声音甚至带着一点笑意。
陈禹拿了外套,也不顾有人叫他,直接走了,一边走一边问:“你在哪?”
“在家,”容宁说:“不用来,这太低了,想死也得找个高点的楼才行。”再绝望的人对这世界都有留恋,她还没有和每个人好好道别,谭晓还没有毕业,她不能在孩子心中留下阴影。
“容宁!”陈禹大吼一声,又放缓了声音:“你听我说,你先回房间待着,有什么事等我到了再说。”
“你放心吧,我晚上还要去接晓晓呢。”谭晓的存在大概是她最后的寄托了,陈禹不知道之后的日子会怎么样,他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命令式的说:“你别挂电话。”
“容宁。”一路上,陈禹都不停的叫她的名字,听到她的回答,才会停一下又继续叫,两小时后,陈禹在院子里看到容宁安然无恙的坐在二楼阳台的椅子上,健步冲上楼,却在楼梯口放慢了速度,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