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月明
楚如攸在各个噩梦和过往回忆之中痛苦挣扎,混混沌沌地从小弟的呜咽声中慢慢醒来。
“阿姐,呜~阿姐,我想大姐和娘亲了……”
屋外,还有另一个男声,似是在哄着哭闹的小弟。
这次苏醒,楚如攸仔细的打量了周围后,也回忆出了谢怀瑾的容貌来。白日里的确是自己失态胡闹,正当你打算出去向谢怀瑾致歉道谢时,他们却推门而入。
小弟见阿姐从床上坐起,顿时撒开谢怀瑾的手,奔进了楚如攸的怀抱。
“阿姐,你终于醒了。这个哥哥说你醒了,他就和我们一起去找银杏姐姐和爹爹他们。”
楚如攸抚摸着楚闊的小脑袋,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期盼。如今爹娘身陷囹圄,长姐嫁入杨家不知具体情况。而一行三人艰险逃至昌城,却只剩下她与闊儿两人相依为命。如今,楚如攸身上背负着对幼弟的责任,还有银杏年轻的生命,她已不敢再任性胡为。
倚在床头,楚如攸淡淡的说着:“谢兄,不,谢公子,楚如攸谢过公子出手相助之恩。”
“楚公子,你我之间的交情又何须言谢。若真想要报答,便安心在府中住下,将身体养好才是。”谢怀瑾面露喜色,故意打趣着楚如攸。
谢怀瑾称呼自己为“楚公子”,还真是让你有一丝羞愧之情,只连忙解释着:“年轻时过于顽劣,并非有意欺瞒。”
别说楚如攸没有刻意欺瞒,且你一开始便已将她的性别识破,就算她是故意的,你想你也不会与她计较。
轻摇折扇,“今有故人重逢,自是,当贺!”
才不过三载时光,从前的楚如攸不也正如现在的谢怀瑾一样吗?只是她变了,收敛起了往日的少年心性,变得谨小慎微,患得患失了起来。
那晚,楚如攸哄着小弟睡觉,被他缠着讲了你许多从前经历过的趣事。你不禁想,父母和长姐在京都可还安好,自己接下来的路又该如何走下去呢?
京都。
春雨缠绵,一茶棚。
“你们可听说了启元十六年,太子勾结敌国叛乱之事?”
“怎么没有。近来京城都传开了。”
有人附和道:“是呀!是呀!那日国子监楚博士行刑,我在现场亲身经历。”
“所以,那些传言都不是空穴来风?”
“当然,那日许多人都听见了。楚沐亲口说,当年是有人模仿废太子的笔迹所写的那封密信,信中的称谓根本不是废太子惯用的称谓。只是,如今楚沐谋害当今皇上的事,王家是找到确凿证据的,说不准楚沐是真的南理国奸细,故意妖言惑众。当然,这其中具体的事情,我等肯定是无从知晓了。”
“谁说不是!只怕是这世道,眼看着就要变了。”
一番言罢,茶棚众人也散去,各自消失在朦胧烟雨之中。风雨飘摇的命运,也不过是寻常人家茶余饭后的闲谈之事罢了!
这些天,楚如攸待在谢怀瑾的府上修养身体,眼见着她渐渐康复。其实谢怀瑾的心里是高兴的,可同时他也知道,那一天同时也在到来,他已经无法阻拦。
于是谢怀瑾在楚如攸打算出府时,拦住了她。
“谢兄,我身体已经大好了。我只是出去看看我父亲给我和阿弟买下的田庄,看看情况我就回来。”
左右她出门一趟都会知道,不如你亲自将消息告知于她,一切还好控制一些。
“楚如攸,前几天,郮朝那边传来消息。你,你的父母谋害君主,已被斩首……”谢怀瑾说这些话时,口中如含着刀片,分外艰难。
楚如攸顿觉周身的力气被抽离殆尽,她深知父亲的为人,谋害皇上这种事,他绝不可能做出。从小,楚如攸受到父亲的教导便是忠君爱国,克己奉公。只是多可笑,那无比坚信的准则,终是给出了最为致命的一击。
“可有实证?”楚如攸强撑身体,问道谢怀瑾。
“王乾搜出了你父亲指示太学学子刺杀郮锡的字条,和有楚夫人亲手画押的,指认你父亲的罪纸。”
“和什么?”母亲指认父亲有罪?楚如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谢怀瑾。
这世间,谁都有可能背离父亲,只有母亲,她不会。他们在这其中又受了怎样不堪的折磨,楚如攸不敢再去细想。
一股血腥热流自楚如攸的口中呕出,原来悲伤到了极点是哭不出来的。
这一幕可差点将谢怀瑾吓坏,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即将坠落倒地的楚如攸。
这失去至亲的痛,你又何尝不知。那年你的母亲重病撒手人寰,你将自己关在房中数天。那时你真觉得这人世索然无味,若非看开生死自救,你想自己应当是永远都走不出来了吧!
半梦半醒时,一片迷雾之中,楚如攸再次见到了双亲。你问父亲“这些年来从不为自己争权谋利,参与党争,如今受人诬陷枉死可有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