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契
“胡闹!”沈继业把那张纸摔在地上,“今早苍戎人又在关外击鼓吹号,就是要逼得我们自乱阵脚,好攻打进来,如今你们还信这个!”
苍戎大军三万人堆在关外,被打回去一些,如今没有三万也有两万五,便是加上周佑的五千精骑,剑风关的守军也不足一万。
此刻拒地势而守,军心不能有一丝动摇,这纸上所写,说的是虎符的事,但若西北无虎符,那这剑风关守军最后的希望也就没有了,溃败就在一瞬间。
此刻箭在弦上,却信这废纸上一句不知是真是假的话,不是胡闹又是什么?
沈继业当然知道沈明嫣手中有虎符,可那来路说不清楚,若果真拿出来用,瞒得过一时,也瞒不过一世,到时整个北军都要被拉起来陪葬。
他是个求稳的将领,岂会用营中兄弟的性命冒险。
是以一早上传得最激烈的人,很快便被绑起来挨了军棍教训,其他人由是闭口不言。
可虎符却是军中最有威严之物,明着堵上悠悠众口,暗地里却一直有消息传递。
从最开始的大营西北,逐渐具体到故十四营的营地,又具体到某处已经荒废的校场,最终甚至具体到了其中一处马棚。
两日内,这突然出现的纸张上形同歌谣的一句话,渐渐演变出最为真实可信的版本。
大家都说,当年守在此处的寒衣卫将领,曾在那马厩地底下藏了一块救命虎符。用虎符可调北军兵马,解剑风关之围。
与苍戎对弈的大营将士,几乎到了“油尽灯枯”之境,却又忽然间重燃希望。
若当真能将那块虎符挖出来,那至少眼前剑风关的处境能更好些,至于回京后,只要仗打赢了,他们又不曾谋反,圣上难道就不会念及他们驻守边关的辛劳吗?
底下兵士自然将此事想得简单,于是又过了两日,那本该被“堵”起来的传言,非但没有销声匿迹,反而私下里大肆传播,甚至有人真的去了十四营的营地。
五月廿七,关外苍戎进军,周佑带五千精锐与沈继业配合,经过整整一日的苦战,终于打退苍戎人的骑兵。
然剑风关内守军损失过半,关口之上,箭矢成堆,满目疮痍。
这日夜里,久不见雨水的关内下了一场雨。
雨倒算不得多大,但却淅淅沥沥,似乎连老天也想将那战场上的触目惊心都洗刷干净。
大营中巡逻的兵士与沈明嫣初来那日相比已不过半,沉重的氛围弥漫在整个营中。
故十四营旧址,便在如今的剑风关大营西北,相去不远。十四营从前隶属寒衣卫,专司侦察。此刻这片旧地一片晦暗,然却有一黑色身影,趁无人注意潜入其中。
校场早已荒废,马厩也遍生杂草,又无甚光亮,伴着大雨,行路艰难。
那人摸爬滚打,身手倒不错,几下便钻进马厩之中,也不知从何处拿出个夜明珠来,借着一点光亮,便没命地挖起土来。
这里已有几个不同大小的坑,显然是这几日不只一次被如此挖开。
他的声响隐藏在雨声里,若不是故意到此处,根本就不会被注意到。
然而正当他双手触碰到泥土里的一个方匣子,满眼兴奋想要将东西挖出来时,忽然,这整个破烂的马厩都亮了起来。
“谁!”那人显然是个练家子,当即站起身朝光亮处看去,手里的兵刃作势便要扬起。
然而在看到举着火把的人时,却又面色一变,很是自然地将兵刃放了下去。
“这么晚了,副将到此处是要做什么?”沈明嫣走进来,面带笑意,似乎一点都不害怕。
那人微眯了眯眼:“沈家小姐留在大营这么久,已然坏了规矩,如今还到寒衣卫旧地,就不怕被责罚吗?”
“若要责罚,也是该先责罚盗宝的人才对,你说呢,贾副将?”
那一身黑衣手持兵刃的人,正是那日众人口中追踪查探一流的副将贾量!
身份暴露,贾量却也不急,他冷笑一声:“近来营中传言四起,我也不过奉命调查,沈小姐并非北军中人,这是要问责我吗?”
“那可不敢,只是想问问贾副将来这里想找什么,又是想调查什么?东西拿到之后又准备送到哪里去呢?”
“沈小姐可不能因为三叔是将军,便将手伸得这么长啊。”
说了这么几句话,这里都只有沈明嫣一个人,贾量自然不怕了,他说完,便大剌剌将自己的兵刃收起,一压斗笠,便要朝外走去。
沈明嫣自不会回应他的问题,只道:“贾副将,背叛北军是什么罪责,想必你比我这一个小女子,要更加清楚吧?”
如今剑风关守军是承袭当年的寒衣卫而来,寒衣卫总领谢关河训兵以严厉著称,是以北军一向刑罚严酷,战士多出精锐。
贾量已身为副将,自然清楚。
他脚步停下,重新转回头看向沈明嫣:“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