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局

季序来西河，永成侯夫人给了他些体己银子，今日出门他也带了些在身上，于是吩咐道：“波子，拿钱来。”

他的小厮不敢耽搁，立刻将荷包拿出来，今日他带的不多，不过他裴莳琅能靠碎银翻盘，自个怎么说也比他强些吧。

裴莳琅看他那荷包，略有些失望，复又看向身后的莫淮霁，抿唇浅笑。

之后的几把，输输赢赢，总归来说季序的荷包已经瘪了不少。

裴莳琅也觉得有些无趣，扒拉着面前的银两：“我觉着这样玩有些乏味，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们最后玩一把就散了。莫兄在德善楼摆下的席面，总不能浪费了吧。”

“你说，怎么玩。”

莫淮霁已经想阻止，可根本拦不住冲动的季序，他闭眼扶额，觉得事情隐隐有些不受控制了。

“最后一把，我全押了，季兄跟不跟？”

他此话一出，全场惊呼，他面前怎么说也快有万两银子，这一把居然全出了？

这家伙是真的不把钱当钱啊，温翎听到他的话，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暗地里拉拉他的衣袖，让他莫要冲动。

裴莳琅却视若无睹，反手握住她的手。

“这……”季序有些犹豫。

“不了吧，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啊。”莫淮霁连忙出来打圆场道。

“我家郎君也不是那般不懂世故之人，知道季郎君初来乍到便输了这么多钱。可今日时辰不早，季郎君再想翻盘也有些不大可能了。何不大气些，说不定这一把就让季郎君逆风翻盘了呢。”

裴莳琅玩味看向温翎，她方才一副劝解的模样，现在又在这里拱火撺掇。

施璟和搭腔道：“就是说啊，机会摆在你面前你若是不珍惜，可就是错过了。这钱你可就永远赚不回去咯！”

对面那三人神色各异。

裴莳琅却开口道：“我猜季兄没带这么多钱，可莫兄有啊。你也别吝啬，借些出来。你方才可瞧见了，璟和对我这个兄弟可是出手阔绰，五千两银子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季序忽然想到，是啊自个没那么多钱，可莫家有啊。他们在西河多年，家族底蕴深厚，莫二老爷还是个做生意的，定然不会比施家差吧。

“你……”莫淮霁差点就要破口大骂，今日他少说也亏进去几千两，这一把要是输了，面子里子丢光的可是他了。

“是啊，莫兄，等我这一把赢了的，到时候我们分账。”

赢了分账，字字未提输了怎么办，这季序看起来蠢钝，实则精明得很啊。

莫淮霁及时想到这一点，可根本无法拒绝。今日是带他来玩两把的是他，要巴结奉承季家的也是他。他根本没得选。

“这是自然，都到这个份上了，季兄玩的快活最重要了。”

见他明明不情愿得很，却依旧要装出一副体恤的模样来，裴莳琅这边五人皆在憋笑。

“好，我就和你堵这最后一把。”

裴莳琅将骰盅抬起，莫淮霁立刻道：“这一把我来摇。”

裴莳琅又放下推给他，示意他开始。

莫淮霁手心出汗，他手里的可是万两银子的赌注啊。

“既然如此，季兄先选？”

“我选双！”

裴莳琅面带微笑：“季兄确定了？”

“不不不，容我再想想。”

那骰盅里可不简单啊，一日的辛苦，和季家的交好，莫家的脸面，都在这里了。

“没错！双！”

莫淮霁颤抖这伸出手去揭开最后的结果，季序也站起身一动不动地盯着。

反倒是裴莳琅这边，冷静淡定，甚至连身子都没直起来。周围人看了一下午的热闹，最后见分晓的时刻，也是一个比一个紧张。

直到莫淮霁眼中充血，季序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裴莳琅都不需要站起身去看结果，就知道这一把，他赢了。

裴莳琅拍拍自己的衣服：“掌柜的来算算今日本郎君赢了多少，好让莫兄回家好好筹备银两。节度使府随时恭候莫兄大驾。”

“裴二郎君，一共是一万两千三百八十一两。”很快就有小厮清点结束。

“凭我与莫兄的交情，那点零头就抹了吧。”裴莳琅桀骜看向他，“一万两千三百八十两，一分不差，莫兄是守信之人对吧？”

原来他们二人之间的交情才值一两银子，本来温翎听到裴莳琅大手一挥将那三百多两的银子给他抹了还有些心疼。

这般结果可真是不错。

“今日跟着本郎君下注的，每人赏银五十两。”

周围起了欢呼声，一片祥和。再看另一边，愁云惨淡。

裴莳琅伸了伸懒腰：“今日赢了莫兄这么多钱，还要让莫兄破费请我们去德善楼。莫家不愧是百年世家，我方才还觉得莫兄在看我笑话，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