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

“太皇太后，你猜今个是谁要来？”太皇太后身边的红生姑姑一大早便报来喜讯，病了一个多月的陆三小姐今日要入宫了。

“是谁啊？”太皇太后跪在观音像前诵经，眼皮都没抬一下，提不起任何兴趣，她的宁儿病了许久，连带着她也不好了。

“是菩萨显灵，婉宁小姐的病痊愈了，入宫来看您来了。”

“当真？”听红生这么一说，太皇太后乐得跟个三岁孩童似的。

“千真万确，这会儿应该已经抵至宫门外了。”得到红生的确认。

太皇太后双手合十转头又拜了拜观音像：“菩萨显灵菩萨显灵。快快，那还不快些差人去宫门外迎宁儿，不不！红生你亲自去，给哀家把宁儿好生送来。再差御衣局的人带着新进贡的上等布料过来，哀家要给宁儿量体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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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陆婉宁梳上了正髻，簪上世家小姐端正体态的流苏，辛蒲为她系上狐裘，就扶着上了马车。

过了宫门才下马车便望见早带人等在此处的红生，陆婉宁有礼道：“红生姑姑。”

红生立马下蹲行了个见礼：“婉宁小姐，快些上步辇吧，太皇太后该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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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宁拜见太奶奶。”陆婉宁正要行礼就被太皇太后拉去。

“哀家的宁儿，快让哀家好好看看。病了许久，都消瘦了。来，哀家这里有新的冬衣料子，宁儿快挑挑有没有喜欢的？”太皇太后热情似火，陆婉宁险些遭不住。

“婉宁家中都快塞不下太奶奶的赏赐了。”

“那宁儿便搬到哀家的寿康宫来住，准塞的下。”老太太乐呵呵的，脸上两条猫咪纹十分可爱。

“是。太奶奶待婉宁最好了。”若是平日里陆婉宁定是一把抱住了眼前人，可这里是皇宫，眼前的人是无上尊贵的太皇太后，碍于礼节，她只是笑了笑搀住了太皇太后的胳膊。

*

从寿康宫中出来。

辛蒲被红生喊去吩咐了些事情，留陆婉宁独自一人在御花园中瞎逛。

好巧不巧的撞见了两个说小话的侍女。

“哎你听说了吗？安王殿下回京啦。”是一个稍微年长的侍女起的头。

“安王？”另一个侍女一看就是刚入宫不久，似乎压根就不知道这位皇子的存在。

“怎么？当年那件事你没听说吗？”

“什么事啊？”

“就是……”那个侍女见四下无人用很小的音量道：“孙贵妃的事啊。”

那个面生的侍女一听到慌忙环顾四周：“宫里不是不让提起他们母子吗？”

“明面上没有，但那事确是发生了的，定然免不了落人口实。”

“那姐姐可否说与我听？”

“是这样的，当年孙贵妃是陛下众多后妃中最受宠的帝妃，听说打她入宫以来，陛下对她明目张胆的喜欢，就像其他后妃对她的妒忌心，偏偏又生下了皇子，太子蠢笨，安王却聪慧过人，是陛下最看好的儿子了。若不是那场大火，贵妃葬身火海，安王殿下与父决裂离京，如今这后宫又怎会是郑妃独大？孙贵妃为人亲和，倘若她尚在，我们的日子也不至于过程如今这般模样。”

孙贵妃，是被烧死的？

陆婉宁心中一滞。

“那火是谁放的？”

“据说是天灾，谁信呢？有传闻说是郑妃娘娘派人干的，但陛下忌惮郑氏母族在朝中的势力，不敢严查，才侥幸逃过的。”

郑妃刁蛮跋扈。

这点，陆婉宁可是领教过的。

但重点不是她。

他们口中的安王。

陆婉宁想起在柳湘楼中柳芳楠的话“安王，今年二十有一。”

今年二十有一。

与赵承澜年龄相当。

边塞十年，百石场战役落了一身的伤。

赵承澜那满身伤痕也都是陈年累积的，并非近年新伤。

孙贵妃死于火海。

赵承澜的母亲也……

都是葬身火海。

仇视陛下。

那日华城被屠尽时，赵承澜说的话：“那位陛下本就薄情寡义，自私虚伪，连自己的妻妾都不曾多看两眼，多死几个子民罢了，他又怎会在乎。”

全对上了。

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

哪有两个这么像的人。

“昭、承、澜。”陆婉宁一字一句的念出他的名字，忽然笑出了声，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听见这个名字的第一直觉就是对的。

昭，是皇姓。

他也不是什么三品小官。

他是天玙五皇子。

安王，昭承澜。

尽管得知婚约，但他从一开始就没想瞒她，是她自己脑子笨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