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余东南心思灵透,不用讲明一点就通,连忙恭敬答道:“属下省得。”
随后揭帘而去,一出王帐便耸肩吐气,方才提心吊胆的窘促瞬间缓解。
如今大战一触即发,就等辎重队伍到来,待粮草充足军资齐备,挥师南下杀敌个丢盔弃甲措手不及。
剑拔弩张之时,谁会去想这些风花雪月的宫闱之事。倒是里面那铁树开花的主子爷,明明鸾俦凤侣春风一度却要讳莫如深遮遮掩掩,仿佛干了什么不光彩的龌龊事。
为此,余东南感到匪夷所思愣是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俯首听命对谁都三缄其口。
夜深幽寒,灰林鸮啼。
几十里开外的蜀郡军政司正肆筵设席,前厅后院处处灯火璀璨,珍馐美馔琼浆玉液摆满长案,有贵客临门当盛情款待。
宽敞亮堂的厅堂内,几人把酒言欢相谈甚欢。
大门紧闭,远远就听里面之人豪言壮语:“曹督尉可谓是英雄得志,其雄才大略吾等望尘莫及,如今官拜统军督尉无限荣光,下官不才日后愿竭尽所能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声音浑厚说话慷慨之人便是府主参军王守成。而他口中的曹督尉正是不久前走马上任的蜀地兵马总督曹青阳。
别看王守成现在对他毕恭毕敬,放到几月前他压根不把这个边陲裨将放在眼里,若不是戍业一战老东家费蒙抗敌不力,连降数级被贬为令长,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哪轮得上他。
王守成作为土生土长的蜀地人,地方势力根深蒂固,虽官阶不高但祖辈蒙荫,盘踞一方颇具声望。
宴席之上,陪客官员各个察言观色,举樽畅饮,借着酒劲言辞浮夸,曲意逢迎。
座上的曹青阳虽年逾五旬,但五大三粗身体健硕如牛,半生戎马戍边三十载,如今终于扬眉吐气也算大器晚成。
升迁要职,所到之地被人当神一样供着,着实舒坦。酒场上那些花言巧奉承之词能有几分发自肺腑,可入耳入心却让人神清气爽,怡然自得。
曹青阳虽面上故作沉稳,内心却有些飘飘然,尤其守着他昔日竞争对手的下属,那种无可匹敌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真应了那句老话,花无四季开,人无一世苦。
王守成俯身,一边殷勤地为曹青阳续杯,一边含笑道:“督军也是好福气,时下按甲休兵正逢休战止戈的好时候,再也不用过刀尖舔血烽鼓不息的苦日子,川府乃西南粮仓南楚龙脉所在,就算是王族贵胄也轮不上这差事,由此可见上头对大人您的器重。”
曹青阳摆手,谦虚道:“此言差矣,吾乃一介武夫,论治世之道自然比不过那些文臣,承蒙君恩浩荡,念在几十载出生入死的份上,不嫌罢了。”
“督尉才高运蹇莫要妄自菲薄,素闻大人宽严并济治军有方,军中威信极高,相信川蜀之地在您大刀阔斧地整治下定日新月异繁荣更胜从前,属下不才定当尽心尽力辅佐,作为参军,练兵布阵不敢半分懈怠。”
此话一出,在座的地方官吏争相附和,迫不及待地站定立场表明忠心。
曹青阳开怀一笑,举起酒樽仰头尽饮。
王守成拎起酒壶再次续满,又道:“督尉府正在修葺扩建,前些日子我跟府上总管去了一趟,里里外外已差不多,估摸着再有个把月大人可以乔迁新居,若缺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曹青阳颔首致意:“有劳王参军。”
“大人客气,芝麻大的事何足挂齿。”
谈笑间,二人畅快共饮,厅堂内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喝得正尽兴,突然府上护院前来敲门。
王守成略有不爽,嘴里嚼肉隔门问道:“啥子事?”
门外护院听里面宴席未散,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回了一句:“禀大人,那……那人又来了!”
王守成脸色骤变,表情严肃起来,碍于宾客在此,没有问明来人,语气平和直接回道:“找个理由赶紧打发走。”
“小的……该说的都说了,就算磨破嘴皮子愣是听不进去,说是有急事一定要见您。”
“得,那就让他等!”王守成再也忍不住了,赤脸掐腰不顾形象地大声吆喝。
“这是何人这么晚了还来府上叨扰?”邻案的尉史惊诧不解。
王守成摇头无奈,牢骚满腹:“咳,别提了,前阵子从徽州给我调来一个督军校习,好家伙那就是一个油盐不进的愣头青,不好好巡营练兵,三天两头来扰我清静,真不知是派来督军的还是弄来克我的。”
“呵,竟还有这种不知深浅的人。”
“若不是听说他在淮南救驾有功,又有王令加持,我早就找个由头将他处置了,哪还能留着他没事给自己添堵。”
曹青阳倒是听得稀奇,随口道:“这个时候贸然来此,恐怕确实有要紧事也说不定。”
王守成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满脸厌恶:“他一个打打杀杀的粗野莽夫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