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侵略性
汤泉来自于小镇后面的山中,由渠引下来后源源不断。
水温始终没有变凉,苏令望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其中坐了多久,才终于消减掉自己脑袋里那些奇怪的念头。
这一夜,她细细回忆了自与姐姐江南相识以来,两人春水泛舟、围炉煮茶,从春苞绽蕾到红叶落尽,再到这一个没有雪的冬日。
那些所谓“姐妹”相称的日夜,他应当有无数个机会,与自己表露出实情。
但是他没有,就在昨日,他依然尽心尽力的扮演着“姐姐”的角色。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她始终想不通。
但是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无论他是“姐姐”亦或是他是他,自始自终都从未对她有过任何的伤害之意,病时为她寻医求药不说,平日里更是对她有求必应。
自有姐姐在她身边以后,似乎也没再受过欺负和委屈...
即便是昨日那样凶险的情形之下,他还始终将自己护在怀中,还为自己挡下了那锋利的兵刃。
苏令望细细回想了两人过往之中,他曾与她讲过,余生第一愿便是寻出加害他家人的凶手以报血仇,加之之前他也曾受到过一些不明身份的人的追杀...
或许,他应该也有自己的苦衷,或许是为了躲避什么人,又或许有其他的原因...
不然,若是寻常人家的男子又怎回甘愿涂脂抹粉扮成女子的样貌,穿着女子的裙衫混迹于坊间呢?
也许就是如此。
可惜这一刻,她还是无法轻易地将他原谅,也没有办法当作她对这件事从来不知晓的样子。
门外的游廊中渐有人声嘈杂,听他们三两对话,似乎是这客栈中的小伙计起来上工了,应当到了天亮的时辰。
苏令望这才总温泉水中起了身,准备离开。
刚刚才推开门,就被一阵直冲心肺的冷意震了一身的哆嗦...
怪她昨日心乱如麻,和着薄薄的寝衣便直接冲进了汤泉之中,如今衣裳早就沁透了,连个擦拭的物件都没有,这样又该如何出门呢...
苏令望透过门缝观察了许久,终于见廊中四下无人,这才蹑手蹑脚地出来,双臂环抱着自己的前胸,匆匆向楼上房间的方向跑去,只求这一路上万万不要有人发现她才好。
“央央?是央央吗?”
崔牧之才从屋中出来,瞧见门前跑过那一个慌乱的身影,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苏令望原本想着索性就装作不是的样子赶紧跑回房里去,没成想前方的游廊转角处,此时还传来的别人的脚步声,且听起来似乎不止一人。
她是侯府的姑娘,自然知晓礼教名节的重要性,她虽然身着有衣,但这薄薄的寝衣早已湿透,若是让旁人都瞧见了,是万万不可以的。
她打定了主意,猛地转身跑向崔牧之的房间道:“牧之哥哥,情形紧急,你快闭上眼,莫要瞧我!”
崔牧之是读圣贤书坚守礼义之辈,听闻此言,急忙转身将房门关上,自己也背对着跑到了屋中的苏令望。
屋中是一片寂静。
自他昨日知晓了那位青姑娘的真身以后,辗转难眠了许久,愣是待到天都亮出鱼肚白了,也没一个安枕的好觉,方才见到央央,还以为是半梦半醒间的错觉。
“央央,你这是怎么了?”
他知晓昨夜他们那边说是来了匪贼报了官,也知晓昨日央央应该是与那人同屋I 而眠,这些如今都是他无力干涉,也不敢相问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会遇到她在这样早的时辰中,衣衫不整的慌乱出逃。
苏令望靠在屋中的桌案前缓了缓呼吸,垂着头不敢抬眼,低声道:“我...我只是去泡温泉忘记带自己换的衣裳,牧之哥哥...能不能借央央一件斗篷...”
崔牧之听闻此言便知晓,对方定是有不能让自己知晓的苦衷,也没准备多问,只是道了声好,也没转身,就让她自己去那柜中寻就是了。
过了小半柱香的功夫,苏令望在崔牧之的行装中寻出了一件斗篷来,罩在自己身上正好裹了个严严实实,丝毫瞧不出任何的异样,她这才挪到门前,向牧之哥哥道了谢。
见她始终鸵鸟似的埋着头,崔牧之也并不打算多言再造成什么不必要的为难,只是侧身帮她开了门。
苏令望几乎一夜没有休息,泡温泉久了头昏昏沉沉,方才仅剩下的一丝力气,跑了那一段路以后,也都消耗殆尽了,走得并不是很稳。
崔牧之的斗篷长,她迈步子时不小心踩到了其中的一角,险些跌了一下,还好牧之哥哥在身侧扶了她一下,才没有跌倒。
而这一切落在对面楼上魏九清的眼中,反倒像是情人之间亲密的搂抱。
晨间天色迷蒙未尽亮,孤男寡女二人从一间房走出来,苏令望的身上此时此刻还穿了一件显然不属于她的斗篷。
这一切,在他的眼中都能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