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
后仰起头放声大笑,后面声音逐渐减小,笑意收敛成一阵阴冷的闷哼。
“有点意思。”景深继续说道,“久闻贵所人才济济,是科研领域的中流砥柱,而原女士您又是研究所的后起之秀,智商与洞察力更是超群。所以我想请教一下您,对于今天的现场,有何高见?”
“所以,您这是,来请我替您破案?”
景深的电话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原野,当着她的面接通了电话,同时打开了免提键。
“喂,什么事?”
“景哥,原野家周围的监控调查过了,没有显示她昨天夜里出过门。大楼附近的监控拍到了一个黑色身影,那个人包裹的很严实,看不清脸,男性,身高在一米八零左右,目前暂时可以排除原野的嫌疑。”
“实验室周围的监控呢?”
“凶手很狡猾,利用了研究所调休的时机,提前破坏了实验室以及上下几层楼的电路设备,导致大面积断电。安保人员查找原因、逐层检修耗费了大量时间,凶手便是在这个时间段内将人杀害。
“被害人指甲中的皮肤组织检验结果出来了吗?”
“刚刚韩姐打过电话了,检测结果显示不是原野的。”
“好,继续查,注意保护现场。”
景深在通电话时眼睛一直注视着原野,原野同样毫不客气地回敬着。
“你是故意的。”
“既然我想听原女士的高见,那就一定要拿出诚意来。”
“你现在不像警察,像无赖。”
“荣幸之至。”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女人倒在满是玻璃碎渣的地板上,地上到处都是血。我站在门外,那个女人看向我的眼睛里满是恳求,好像是为了什么样的理由才不得不恳求我帮她一把。我当时很恐惧,想喊人来,可是周围一片漆黑,除了那个女人眼中的泪光我看不到任何东西。”原野几度试图将记忆中的碎片拼凑在一起,想讲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奈何她每每回忆这个梦境,碎片的连接处尽是虚无和荒凉,任凭她怎么努力,都无法看清。
景深并没有要催促她的意思,在原野停顿的时间里,无视她的拒绝和厌恶,点了一支烟。
“我很害怕,但还是鬼使神差地走进了那扇门,好像我的背后有一只手逼迫我不得不这么做。进门之后,其实之后的事情我有点记不清楚了。”原野开始扶额,支支吾吾起来,“满地的碎玻璃,架子倒了一地,我根本没有地方下脚。我每走一步,玻璃渣就会在我的鞋底和地板之间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那声音我即使是现在想到也还是头皮发麻。我完全走进屋内之后,门砰地一下子就关上了。这时候,从我身后飞出来一把刀,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就会刺中我。”
“你学过格斗是吗?”
“浅浅地学过一点,但是没有练到家。这么一看,其实我在梦里身手还是很矫捷的。我想救那个女人,可是当我到她身边之后,她好像并不急于逃生。她抓住我,很激动地说着什么。不过至于她到底说了什么,我完全想不起来了,又或者,她其实什么都没说。我快要拉着她出门时,好像还有第三个人抓住了那个女人?”
说着说着,原野的语气从平稳地讲述变成微弱的疑问,她最近在反复回忆这个梦境,但是每次回忆都只是根据一些细节进行粘粘补补,这样的次数多了,导致这个梦最开始的样子逐渐模糊,她的后续发挥和补充反倒越发明晰起来,以至于最后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都是实话,但却很有可能并非真实的梦境。
“总之,快到门口的时候那个女人突然就放开了我的手,转身往屋内的方向跑过去。我那时候的第一想法是:她这么做简直是在找死。她伤势很重,跑起来跌跌撞撞的。其实,她当时的那种速度也不能称之为‘跑’,但是我可以感觉到她很焦急,像在一地狼藉里毫无章法地翻找什么宝贵的东西。”
“之后,之后,是一声痛苦的叫喊,混杂着某种厚重的撞击声。这个声音从我今早醒来就开始在折磨着我,我无论走到哪里,都逃不掉。那近乎于一种凄苦的悲鸣。”
“有一个黑影,我想,应该就是那第三个人。他很高,我看不清他的脸。他站在窗户前面,侧过头,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直到现在,景深才发问:“那个女人?”
原野当即意会了景深的疑问,说:“没错。不是欧阳,我和欧阳虽然私交甚浅,但是好歹也算共事过一段时间,我不可能认不出欧阳。”
“我记不清那个女人的模样,但是,我可以肯定,她绝对不是欧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