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只喵

他这样轻声细语的承诺，却比任何海誓山盟跟甜言蜜语都要坚实强大。

晚餐吃的是野菜煮鱼，莫檀秋加了许多八角花椒一类的香料，整锅鱼汤乳白鲜香，表面浮着一层薄薄的淡黄色油脂。

等碗筷都摆好了，言木青才突然想起来：“那只玳瑁色的猫猫去哪里了？”

“他回自己的地盘了。”莫檀秋给她盛了一海碗：“不用担心。”

言木青忙接过来，又把莫檀秋赶走了：“都让我来，你去坐着。”

“腰没事了？”他难得有些调笑地说。

言木青瞪了他一眼：“吃你的饭吧！”

这大概是莫檀秋自住进这个木屋了以后过得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言木青白天起来把地板跟墙壁里里外外地刷洗了一遍，怕住处不干净，导致莫檀秋伤口感染。床单也全部换洗晾晒了起来。

原本带着青苔跟灰尘的屋子终于散发出了干净的木头香气。

玳瑁猫变成了花斑虎，为他们带回了许多猎物，有鸡有鸭有鱼，竟然还有一只小羊羔。

当晚他们三个人就一起吃了一次烤全羊。

拿木头起了一大片篝火，将小羊羔处理好了以后又用铁杆子串起来，放到火焰上烤得滋滋冒油，肉香引得森林里四周的动物一阵骚动，远远的竟然还传来狼嚎。

言木青吓了一大跳。

“没事的。”莫檀秋赶紧宽慰道：“那些狼都怕我，不会靠近方圆一公里以内的。”

言木青闻言，才放下心，开吃了起来。

大北漠林的食物跟城市里的食物完全不一样，更加香浓，满嘴韵味，简直叫人流连忘返。

言木青吃的嘴唇上油亮亮的，看上去啃了不少，但其实连莫檀秋的五分之一都没吃到。

最嫩的羊小排给了她，剩下的一整只羊羔就被另两个人大朵快颐了。

等收拾完所有，装好了残骨，熄灭了篝火，归纳好碗筷跟椅凳，月亮已经升至中天，有星星在树冠的缝隙里闪烁。

言木青从未见过这么亮的星星，就是在自己的乡下老家都没有。

大北漠林是百分百纯原生态的森林，这里一点光污染都没有，四下都是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夜。

莫檀秋见她迟迟驻足在屋外，抬头看着天不进来，就也走出去，给她披了一件外套。

“走，我带你去看看银河。”他说：“离这里很近，就走几百米就能看到了。”

言木青眼睛一亮，牵着他的手，被他小心地引导着，在黑夜的森林里穿行。

莫檀秋的手很大，捏言木青的手的时候，像是在捏一个大棉花团子，人类看不清夜晚的森林，他怕她摔了，想直接背着她走。

“没事，我能行，我们慢点去就行了，你不要着急。”言木青不让他背，怕把他的伤口弄疼了。

地上满是硬土跟碎石，被坚韧的杂草拧在地里。言木青低着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抓着莫檀秋的手借力往前走，没多会儿，眼前就豁然开朗。

是一条潺潺的溪流，溪流旁被水冲出一片浅滩。

这里是难得没有树木遮挡天空的地方，抬头就是璀璨的星海，一颗颗镶嵌在如墨的夜空中，像是闪耀了亿万年的钻石。一条辉煌的光带在夜幕上横贯流淌而过，划过天际没入群山的影子里。

言木青看呆了。她看着星星，他看着她。

“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可以在这里呆这么久了。”她叹了口气，说：“这里实在太美了。”

“嗯。”莫檀秋回答：“是最纯粹的美。但是人类的社会也美，这不一样。我呆在这里的时候，更像是个守护者，肩上承担了许多责任。”

“我跟那个叫做老刘的护林员每年都要巡逻，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森林里风餐露宿。大自然什么都有，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我们行走在这里的土地上。你是在这里呆的时间还短，也有我陪着，真正一个人的时候，这里没有智慧生物，也没有人对话，很寂寞。”

他鲜少提起自己的过去，言木青听得呼吸都屏住了。

她无法想象，莫檀秋是以怎样的意志力，才能做到坚守在这片辽阔又孤寂的大森林里，甚至在自己的同伴离世后也一直持续的守望，直到这里真正变成了动物的乐土，才自请退休。

她越了解他的过去，便愈发为他人格上的辉光所动容。

“某种意义上，我们做得事情特别相似，你不觉得么？”星光下，他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