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

——玄灵山紫竹林

院门被吱嘎推开，入眼的是一群魔族在院内围着桌子、端着饭盆吃饭，场面一度和谐。

林暮染回头看向林啸，“师傅，你不是说魔族是在暗地里包围玄灵山的吗？”

林啸尴尬地挠挠头，刚才说的像是魔族已经打过来了一般严重。

他也是因为在不周山的十里桃花院受了何楚阳好吃好喝的伺候，才允许他们在紫竹林蹭饭。

魔族的人看到林暮染回来了，也纷纷诧异，嘴里的饭菜还没嚼完，便连忙匆匆吞咽，急着收拾起碗筷，连带着桌子都给擦干净了。

俄顷，他们便消失在紫竹林深处，院子一下安静下来，他们像是没来过一样。

兮婵端着茶水上来，却发现院里的魔族已经散了。

抬眼见到了暮染，眼眶微红，喊道：“师傅。”

这句师傅并非是想她，而是难过的意味。

林暮染也察觉到兮婵的异样，兮婵是一个直爽大方的女孩，可如今竟有些小女子的可怜模样。

她不在乎兮婵原来什么样，她只知道她的弟子不能受委屈。

她接过兮婵端的茶，随手撂在桌子上。

把一枝银钗插在兮婵发丝里，柔柔道：“凡间带回来的，进屋看看可否喜欢？”

兮婵前脚刚进屋，便一下抱住林暮染，“师傅...我知道我为什么不能修习法术了。”

“你可愿意告诉我原因？”

“三百年前，为了救一个冷血的人，法力......散尽了”

林暮染捋着兮婵的发鬓，沉了声音，“谁？”

“姜...姜溯。”

修仙界传言，即墨城有一位封神者，因为一个女子疯了，后世便被人称为疯神。

不过，这是三百年前的事了，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是兮婵。

但林暮染也能察觉到，她的失落，大抵不是因为这件事。

明净问道：“你可是因为吸收不了灵力，修不了法术才如此低落？”

“我......不是。”

林暮染不说话，等着兮婵往下说。

“我...失了爱人......”

她眼里有几滴泪光闪烁，声音渐弱，“师傅，魔族也并非都是大恶之人...对吧？”

她想在林暮染这里找一份答案，能够肯定她心中所想。

她见过魔族的集市，见过绚烂的长街，买过那里的东西，那里与修仙界一样，与凡间也一样。

她还见到了魔族的红发少年，张扬又内敛，豪放且细腻。

林暮染也有些愁容，看着隐匿在门外的魔族人。

他的斗篷被吹起边角，露出些许真颜，眉心有着魔印，脖颈上带着透亮的碧玉环。

林暮染缓缓开口，“人只分善恶，不分种族。”

......

——乱葬岗

林暮染站在那，对面又是那个面目狰狞的人。

她率先冷冷开口：“等久了吧。”

那人扯了扯堆积褶皱的脸笑笑，“若是以修仙界的时间来算的话，并不算久，更何况我已经等你百年了，不差这点时间。”

“引我来你有什么目的？”

“没什么目的，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天启。”

那男人转身跑了，乱葬岗里风声四起，阴森麻木。

像是......当年的药缸中。

破败的地牢，人挤人的站在一起。

细小的蛊虫，从人体的血管中钻进去，侵蚀人的心脏，疼痛与寒冷并存，求死不能。

那里的人没有名字，即便拥有不同的长相，也无法辨认每一个人的身份。

那里的人只有编号，而她是一号，在那数千人中，她是实验最成功的那个人。

到底是什么实验，她想不起来，可那种痛感至今犹存。

——荼蘼天坑

林暮染站在那里，感受着腐朽的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