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景顺十年,仲夏初,新科状元郎入京任职,担翰林院编修一职,掌修国史;故虑经验不足,可在任职期间进国子监进修国政。
在历年的状元中还未有开端就身处官场,处理国事还是要有经验的人,反常的情况恰恰说明了受皇帝重视,在身近天子福泽无边,贵人加持前途不可限量。
所谓树大招飞,物极必反,况且苏逸现在的身份地位还承担不起这份殊荣,这风光无限的背后必有议论纷纷。
对于多经官场纷扰的老前辈来说,有芥蒂的无非是被新人压住风头。
初出茅庐的新人有的是焰气,就看爱不爱惜自己的羽毛,懂得收敛,羽毛才会久经不衰,焰气也会反噬焚身。
翰林院编修为从六品文官,苏逸自然比不上同僚前辈,按他的官阶应着墨绿色朝服,朝廷内官在他归京当日送到了他居住的府邸。
从朝服送来至此他抚摸了无数遍,不忍弄乱又按耐不住渴求,几尺布匹恰恰得志的象征;名利看不见摸不着,如此虚渺却被世人追求,硬要将名利说出个一二,官袍会将他实物化。
周朝上朝有个规矩,六品及以上官员都可上朝奏事,这代表苏逸可进宫入殿,即便是较低的官职只能站于队伍末尾,对他来说这已经的无上的光荣。
要上朝就要早些备马车进宫,卯时初皇帝落座龙椅,官员就要在寅时内整理好奏折和禀告的要事话术,尽早地到达在午门外等候。
这个早些准备没有限度,别说东方鱼肚泛白了,寅时可是完完全全的黑夜,也就是说住宅要是离皇宫有些距离,就要更早的去准备。
三品以上官员好说,有银子有家财买得起地段好的府邸,反观那些三品以下官员,好地方早就被旁人占了去,官大一级压死人,争不过只能强忍。
皇宫就占京城的小半个区域,从城的东、北两角延到城中为寻常人不可靠近,城北余下土地的尽是些府邸,因靠近皇宫被官员瓜分,其中付澈与陈靖就独占城北大半。
苏逸借陈靖的光安于丞相府相邻,离皇宫只有咫尺相距省去了不少时辰,加上他为学子时常是寅时初起身就读,如此也是习惯不觉繁琐。
他现在卧居住宅是丞相府割舍下来的,本来是陈靖做主决定,后来又象征性地在皇上面前提了一嘴,就这样顺理成章成了赏赐,两宅中间立了高墙也算是独门独院,配了几位家仆成了家主。
打更人敲响了五更天的铜锣时,苏逸正在卧内洗漱更衣,穿戴妥当后精神抖擞并未吃早膳,是为了谨防上朝中突发状况,也是为了不多用时。
手拿笏板是威风堂堂了,可接下来去皇宫的路程不得不徒步,有了府邸但未积钱财,单薄的家底备不起马车,他暗自摇头,看来还得是银子多为好。
两三位家丁各司其职,苏逸顶着布满繁星的帷幕在四处寂寥中推开了宅门,门设的高大独自推开吃了不少力。
过后本是开阔的视野,眼前的街道被挡得严实,展露眼角的是一座轿子,轿檐上垂挂着两盏六角宫灯,橘白色烛光亮彻着门前,将马车的全貌显露出来。
单是轿前站立了两匹矫健肥硕的骊马就让轿子通体有着难以言喻的富贵。
轿檐底下坐着御者,听到宅门发出动静后立刻翻身下车,恭敬地站在轿前面向即将出来的人。
看到来人身穿朝服头戴高帽就知道等对人了,哈腰行礼恭敬地开口:“苏大人。”
苏逸抬眉匆匆一瞥,没有将轿车和自己联想到一块,心想许是丞相府备的马车停在了此处。
无关紧要的事他不再多想,对着御者淡淡“恩“了一声走过马车,毕竟赶路要紧。
御者不多问,上了车轻挥鞭绳,马儿踏着小步跟了上去,他之前专职为官员驾车进宫,就在前几月被陈靖买断为丞相府做事。
御者自己也是奇怪,话说丞相府一个什么都不缺的地方为何将他招进来,并且空闲多日不给他安排驾车,现在一看,这哪是为丞相府办事。
像苏逸这样有车不坐的的人他也见过,都是第一次入宫的新官,说是走一遍进宫路,官场就会顺通无阻。
御者不懂这些,只知道听从雇主的话。
马车随着苏逸的步伐变换快慢,车上的人刚进入悠闲的状态前方的脚步突然停立,御者紧急回拉缰绳一同停步,他即使满腹狐疑但还是没有先开口,沉默中等着发话。
苏逸神情也不是通透,转头问道:“恕在下冒昧,你本应等候丞相大人,为何紧跟我其后?”
御者没想到会是这话,并且听说话的口气不像是知情况,这样一想才后知后觉:难不成是让苏大人误会了?
随后伸腿下车后快步走到苏逸面前,先是俯身再指向马车解释道:
“苏大人是误会了,这车是丞相单为大人准备的,以后就由小的为大人驾车。”
“原是丞相大人的好意。”苏逸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比起震惊之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