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既然没再下雪,孙景澜和沈铭逸让马车先回,两人一边商量着出征事宜,一边漫步回府。
“是沈侍郎和护国大将军吗?”一顶轿子缓缓停下,湛蓝色的轿帘被掀开,一个身穿白色皇子服的人影显露出来。
此人面容苍白,嘴唇毫无血色,仿佛生了一场大病,虚弱至极。但他长相清俊,气质淡定从容,尤其一双眼睛非常漂亮,眼眸漆黑到底,好似旋涡,十分具有吸引力。
孙景澜和沈铭逸看请来人后,急忙躬身行礼:“下官见过七皇子。”
轿子中的人摆摆手,声音如碎石撞玉般好听:“二位不必多礼。”等他们站直后,七皇子微笑道:“两位是从金銮殿出来的吧。不知父皇今日气色看上去可好?”
“回七皇子,皇上圣体恭安!”沈铭逸盯着七皇子,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中有些波动。
七皇子看上去松了口气,笑容渐渐扩大:“那就好。近日天气寒冷,孙将军和沈侍郎也要注意御寒呀。”
“多谢七皇子挂念。”
七皇子笑着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道:“听说两位明天就要出征打仗了,本宫就先在此提前恭祝大军旗开得胜!不过,战场上刀剑无眼,二位都是朝中栋梁,可千万要小心。”
“多谢七皇子。”孙景澜抱拳。他对七皇子了解不多,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在非正式场合交谈。听到七皇子关切的话语,孙景澜心中暗道:要是皇上的皇子们都像七皇子这样,淡泊名利、心地良善就好了。
沈铭逸望了一眼落了残雪的轿子,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七皇子这是要去哪?”
“本宫要进宫找父皇,向他告假几日。”七皇子的声音仍是温和。
孙景澜问道:“七皇子可是身体不适?”
“有劳将军挂念,本宫身子一直如此。虽说不上太好,但终归还是可以撑上几年的。”七皇子微微垂下纤长的睫毛,遮住漆黑如墨的眼睛,声音有些低沉:“再过几日是我生母的忌日,我想去看看她。”
“七皇子节哀顺变。”孙景澜有些愧疚,他很理解这种亲人逝去的悲痛感觉。
七皇子不在意地笑着摇摇头:“孙将军不必自责,是本宫没把话说清楚。本宫生母已去世多年,将军又才回京,自是不知道的。”
话说完,七皇子忽然用手帕掩嘴,剧烈地咳嗽起来。旁边站立的宫人立马过去服侍,但怎么也止不住七皇子的咳嗽。
沈铭逸蹲到七皇子面前,紧紧握住他的右手,面向宫人厉声道:“止咳橘红丸呢?怎么还没拿来?谁要是敢怠慢了,本侍郎就要他去蹲大牢!”
“是,是。”宫人们手忙脚乱地递上药丸和热水。
沈铭逸把药拿过来,正要喂七皇子吃时,七皇子伸手接过,忍着咳嗽道谢,然后闭着眼睛将药放在嘴里,喝水吞下。
沈侍郎的手僵了僵,慢慢地收回去,站起身来。
良久,沈铭逸打趣道:“七皇子吃药时,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闭着眼睛啊。”
七皇子淡淡一笑,苍白的脸色因为剧烈地咳嗽,有了些红意,如墨潭的漂亮眼睛,微微泛着湿意。服了药后,咳嗽声渐渐平息,七皇子哑着声音道:“刚才真是多谢沈侍郎。”
沈铭逸挑了挑嘴角,唇畔酒窝若隐若现:“不必。我自愿的。”说完一拱手,“七皇子还要进宫,下官就不打扰了。告辞。”
还未等七皇子示意,沈侍郎就已转身离开,步伐飞快。
原本看到沈铭逸蹲在七皇子面前,就已经处于震惊状态的孙景澜,在看到一向讲究礼数的好友,居然直接就大步离开了,心下更是骇然。
他这是吃错什么药了?孙将军暗中腹诽。
见此,孙景澜无奈,只好朝七皇子告罪:“七皇子见谅。这几天沈侍郎因军中事务忙的有些厉害,冒犯之处还请不要怪罪。”
七皇子的视线从沈铭逸的背影上悠悠移开,微微一笑,不见半分被冒犯的恼怒:“本宫晓得。”他从轿子中下来,走到孙景澜身旁,压低声音道:“我想恳求将军一事,无论如何都要让沈铭逸平安回来!”
孙景澜又是一怔,恍然间明白了什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由于极少与人相处,他却又想不出奇怪的点在哪里。
正在怔愣间,孙景澜看见七皇子又是一笑,漆黑如墨的眼睛里划过点点星意,随即转身回到轿子里。
厚重的轿帘已经放下了,七皇子的声音传过来,显得有些闷闷的:“孙将军,后会有期。”
*
孙景澜追上沈铭逸,不解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说你不待见七皇子吧,你还关心他病情。说你待见七皇子吧,你却不等他同意就告退离开。”
沈铭逸冷笑;“他身边服侍的人那么多,我又何必再去凑热闹,讨人嫌?”
孙景澜莫名其妙:“讨人嫌?没啊。我觉得七皇子人挺好的,很随和,比太子和三皇子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