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他相信她

周郎君伸手，披头盖脸夺了过来。

展开来，是一方淡青色绢帕，帕尾绣着慧娘小字。周郎君愣住，定定看着绢帕好半晌，又抬首逡巡几人，面容微变。

周母冷嘲热讽：“儿子你还有何话可说？这绢帕一针一线都是慧娘所绣，想来你认得出，她若与他没有关系。这绢帕又如何能落在他手上？”

“我呢，名唤李财，经营了一家粮油铺子。我知周兄与她一日夫妻百日恩，但我很喜欢慧娘，虽说她嫁过人，我也愿娶她为妻。”李财插话，“周兄可放下心来，且令母本就不满慧娘，周兄休了她，再娶一门美娇娘服侍令母，又成全了我与慧娘，可算两全其美。”

周郎君目光如炬，盯着男人，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又望向慧娘，一把将她拽入屋中，神色严峻：“慧娘，你同我说实话，你真的同他做了那些？如果你真的喜欢他……”他眼底发红，深呼口气，“我愿意成人之美。”

“夫君，我没做过。”慧娘眼眶通红，泪珠不断往下落，使劲摇头，眸光委屈害怕却又坚定。她上前紧紧拥住，眼泪浸湿他的前襟，哽咽道，“夫君，你信我，信我！你对我恩重有加，我如何能干出那等使你蒙羞之事。我根本不认识那人，我不知他为何要这般污蔑我。”

周郎君目光落在她破碎的眼里，最终抚上她背，轻声道：“好，我信你。”

两人开门走出来。

蒋琬本不愿掺合人家家务事，奈何这事源于仲益。她自觉有义务帮忙澄清，不可冤枉了慧娘，毁了她的人生。

她来到仲益门前，敲了敲门，语气严厉：“仲益，我有话问你。”

门开了，仲益立于门扉，笑笑：“琬姐姐想问何事？”

蒋琬不信他不知周家发生之事，可他面色平静，一脸不知情，与他无关的模样，心底不由发寒，她仔细观察他的眉眼，不放过任何细微神情：“这事是你干的？”

仲益眉心微蹙，不明所以道：“琬姐姐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仲益，我看到了。昨日，那张绢帕还在你袖中，今天就跑到别人身上，你还说不是你做的！”她脸色微沉，有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她伸手拉他衣角，扯着他走向院中道：“你去给他们解释清楚。”

这时周郎君冷肃的声音响起，含着压迫与威胁：“李郎君，缘何污蔑我家夫人，我家夫人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与你相见，与你私通，且我们夫妻恩爱多年，她为我生儿育女，怎会抛下幼儿干这荒唐事，你还是速速离去，否则我们公堂相见，到时定不会有你好果子吃。”

李财还未开口，却见周母冲过来，狠狠一扇，恨极：“你还想为这小娼妇告上公堂，你是不是不想要名声前途了！”

周郎君的半边脸霎时红成一片，慧娘心疼不已，忍不住驳斥道：“母亲，你怎可打夫君，夫君并没做错!”

周母眼神狠厉，冷冷道：“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整天学那副妖精做派，蒙得我儿是非不分，如今更是要掩下这天大丑闻。如何使得！我不许!儿子，今日你不休了她，母亲就代你休妻。反正她不敬婆母，怎就休不得！”

“周郎君你就死心吧。”李财幽幽开口，“你说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就说错了。她不出门如何与我结识，予我绢帕。”

李财唇角微翘，不怀好意道：“五日前，寅时三刻，她在周记鱼摊前买鱼，与我说话；午时一刻在张记果子铺，冲我微笑。四日前在张家肉饼前给了我这帕子......”

随着他越讲越多，一口气讲完慧娘五日里的行程，众人吃惊，周母幸灾乐祸，周郎君面无表情，慧娘却是又惊又惧，才知晓暗处有人窥探自己，了解自己的一举一动。

周母呸地啐了一口，抓住慧娘胳膊：“滚滚滚！给我滚出周家，我周家要不起你这样的儿媳。”

眼见情况越来越糟糕。蒋琬忙上前拦住她：“周伯母你先别急，这事另有隐情，你切勿被小人蒙在了鼓里。”

她将仲益推至人前，递过眼神道：“仲益，你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周伯母，这事本是他所为，慧娘乃是受害之人。”慧娘眸光噌的亮起，李财心中忐忑，忍不住递给他一个威胁的眼神。

周郎君在两人之间打量，眸子微眯。

仲益挑了挑眉，他不在意这档子事，只在意自己尚未收到尾款，便模糊言语：“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要找我。”

蒋琬难以置信，眸子瞪得溜圆，唇瓣微颤：“明明就是你做的，为何这么说？”

他垂首，微微一笑：“琬姐姐。有些事你不要管。”话罢离去，不曾回头。

她怔然半晌，直至周郎君厉声呵斥，原是李财欲拉慧娘出门。

“我想问这位李郎君几个问题。你说四日前便拿了这张绢帕，可我昨日还见它在慧娘手中。”蒋琬说完，又转首对上慧娘，“你是否发现自己掉了一张绢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