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2）

白虎王城。

“师父，以上就是我今天打听到的全部内容了。除了知道一个地点之外，没有什么新的有价值的东西。”

林修刚向雨冥渊汇报完今日探查的结果。

正如先前所说，少年只是单纯的认为，谢晋是在调查失踪案时遇到了什么麻烦被困住了，因此打听的各种消息，也全都集中在失踪案本身之上。

比如失踪案最早引起地方政府注意是在十月；又比如失踪人员男女老少皆有，但其中修士居多。

而他话中所提的那个地点，正是白虎国旧王城的遗址。

林修今日占卜过，代表斗宿的六颗连星，确实在指向旧王城的方向闪烁最为频繁，也间接证明了这条信息的准确性。

但少年汇报完毕，却显得有些闷闷不乐。雨冥渊看了出来，便问他道：“怎么了，有事？”

少年咬着嘴唇，几番踌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师父，我今天遇到离珠离瑜了……”

这对玄武国的文武双将姐妹花，千里迢迢赶到白虎国，也是为了追寻谢晋的下落。林修当时十分高兴，立刻邀请她们一起行动，然而离珠却干脆果决的拒绝了——

“哼，国主本就是被雨冥渊给算计了，你真当我们和你一样是傻子吗？”

但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离珠和林修确实一样。他们都是直肠子，单纯、固执，想到什么就是什么，所以说出的话有时候格外伤人。以至于林修愣了好久，直到离瑜委婉的点明，他才明白离珠的意思。

“不可能的！”林修大声反驳，“师父绝不可能与魔族同流合污，也绝不可能做出伤害师叔的事！而且……而且魔尊是我亲手所杀，她真的已经死了。”

“人心隔肚皮，”但离珠确是冷笑，“况且雨冥渊早有预谋，在你面前略施小计，也不是不可能。”

林修道：“那外面还到处传言谢师叔也投降魔尊了呢，你们相信吗？”

离珠：“当然不信，国主的为人我们很清楚，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那既然你们不信师叔会降，凭什么要我相信师父会降？”

“你！”

论嘴炮功夫，离珠肯定比不上游戏男主，于是她反驳不出话来了，最后只气哼哼地撂下一句：“小星君，请你好自为之吧。”然后拉着离瑜走了。

雨冥渊听完林修的叙述，并无太多反应，只是点了点头，道：“既然你不信流言，又何必自寻烦恼。”

“可是……”林修嗫嚅道，“可是我觉得我撒了谎，我骗了离珠……”

雨冥渊问道：“为何？”

“因为，因为……”

雨冥渊冷冷打断：“她是魔，你做的对。”

“但我根本就不想杀死小姑姑！”

突然之间，林修大吼一声：“我没法做到像您那样坚定冷血，所以哪怕她堕魔变成了魔尊，我也不想伤害她。”

那多日以来积攒起来的悔恨、难过、迷茫、愤怒，在这一刻瞬间爆发。少年说着说着，想到那些三人相处的过往，眼泪竟突然掉下来，然后彻底变得语无伦次。

“我、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很自私，尤其是对那些曾经被魔族伤害过的人。我也知道我这样很不负责，明明我是下任太微星君的，我是唯一能够杀死魔尊的人，我该与她势不两立……

“对不起啊师父，对不起……我知道您也很难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犹豫不决，您才会替我下决定，我不该对您发脾的……

“可是，可是小姑姑明明没做任何坏事啊，她又不是曾经的那个魔尊，她也没害过任何人，她还救过德贤镇的村民和兰溪古荡的妖族，凭什么要她承受魔族的惩罚？

“而且为什么偏偏是我啊？我的心里好难过啊，我真的好想她……难道小姑姑死掉之后，这个世界就能变好吗，难道以杀止杀就是唯一的办法吗？

“谁说正邪就有绝对标准的，谁说魔族就一定全都是坏的，善恶相不是还有两面吗？好难啊，好难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了……”

雨冥渊看着少年哭了良久，终于问道：“你怨我吗？”

但林修抿着嘴，任由泪珠滚落，却不说话。

“那么，”雨冥渊轻轻叹口气，“如果能够回到过去，要你再选一次，你还听不听我的话？”

林修嘟着嘴喃喃道：“事到如今，问这些还有用吗？”

雨冥渊：“你只管回答。”

林修道：“那我肯定不听。”

……

随后是一阵长长的沉默，使得林修心中不由得犯起嘀咕，他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看师父，却见雨冥渊嘴角含笑，好像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似的。

“出来吧。”雨冥渊朗声对着屏风叫道。

林修立刻循声望去，只见屏风之后缓缓走出一青一紫两道身影，竟赫然正是紫骁和青摩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