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婆媳关系复杂，皇家更是如此。

皇后心中揣度，太后很疼爱昭月郡主，若是昭月郡主能为她美言几句，也许太后也能体谅她做儿媳做皇后的难处。

只是昭月郡主看着眼熟，实在奇怪。皇后有心要问问身边的嬷嬷宫女，奈何紧跟在太后身边，也不好开口询问。

一行人来到长生宫，满宫都是中药味，只见太后不由得眉头微蹙。

昭月却很喜欢中药的香味，因为外祖父就是开医馆的，她打小就和各种药材打交道，总是缠着外祖父讲药理。母亲对中药一窍不通，她这个外孙女倒颇有天赋，常得外祖父夸赞，甚至还说他的医术后继有人。

不过后来昭月跟着母亲进京后，母亲让她守拙，不可锋芒毕露。她也没机会接触中药，就连母亲生病时，嫡母让人送来的药材也是碎渣子，毫无作用。

想到这，昭月又是思念母亲和外祖父，又是痛恨父亲嫡母。

好在她已经学会掩藏情绪。

但在看到楚江榆的身影时，她还是没忍住眸光一震。

仿佛时光将昭月一瞬间带回到四年前，初见二皇子时，锦衣华服，身形高挑，容颜如玉，含笑时双眸若春星闪动。只是这样美好的男子最终亲手断了她的念想，毁了她的人生。

昭月已经不复南念念小姑娘的心境，但觉眼前熟悉的身影如狼似虎，比恶鬼还教人恶心。

楚江榆此时跪在地上给太后请安，并没有看神色微妙变化的昭月。

昭月收回目光，指甲嵌进肉里，让自己镇定下来，随即松开手掌，也跪了下去，对二皇子恭敬行礼。

太后道：“好了，都起来，别动不动就跪，眼下皇上最重要。”

楚江榆起身，正要扶太后去看皇上，目光扫过昭月时，明显瞳仁变大，满是惊讶之色：“念……”

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情如浪潮般激荡在他的胸怀，楚江榆直愣愣地盯着昭月，不敢相信那个已经死了、经常在他梦中出现的女子又活生生站在面前。她变得更漂亮了，皮肤白里透红，比从前的瘦黄模样好了许多，似乎还长高了……

楚江榆嘴唇微颤，忘记自己该做什么，情不自禁地朝昭月走近两步。

昭月却并没有看他，而是稳稳当当地扶着太后。

太后年过六旬，却依旧耳聪目明，察觉到二皇子的异常，瞧瞧二皇子，又瞧瞧昭月郡主，开口问道：“榆儿，怎么了？”

二皇子楚江榆回过神来，眨眨眼道：“这……皇祖母，她是昭月郡主？”

昭月淡淡扫了一眼楚江榆，仿佛只是初见，随即知书达理地垂下眉眼，俨然一副大家闺秀模样，声音柔润：“昭月见过二皇子。”

楚江榆眼角抽搐，不……她不是昭月，她是念念！是念念！

见二皇子这般失态，皇后猛然想起昭月郡主为何面熟，因为她和死去的南念念一模一样！

这件事蹊跷得很，但眼下不是对此追根究底的时候，皇后连忙上前挡在二皇子面前，示意他不可失仪。

皇后扶着太后走到雕花拔步床前，轻声呼唤：“皇上，母后回来了。皇上，您醒醒啊。”

昭月自然也跟了过来，在她还是南府庶女的时候，没见过皇上，此时看到的是一个憔悴不堪面黄肌瘦的中年男子躺在床上。

皇上身上盖了四层被子，身体犹在发颤，额头却又冒汗，昏迷不醒，看起来十分难受。

床前跪了数名太医，说皇上得的是疟疾，这病素无医治之法。眼下药已经一碗一碗喂皇上喝了，熏艾、针灸等法子也用了，都束手无策。

太后一通斥责，见皇上受苦模样，忍不住落泪。

昭月倒是想起小时候外祖父救过一个孤儿男孩，后来收作徒弟，那男孩得的便是疟疾，打摆子打得比皇上还厉害。

她明白此时不是她该说话的时候，便捏着手帕立在边上不吭声。

而二皇子楚江榆还在死死地盯着昭月的身形，像，实在太像了！但又感觉不到曾经那个人的分毫气息，从神色到仪态仿佛都已经脱胎换骨，唯有那张脸还是清丽婉约，令他魂牵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