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春04

顾娇娇走在御花园中，神思恍惚，想着幼时。因她年幼失母，顾父极为疼她，甚至不曾再娶，尽力给她最好的一切。

她无法背叛父亲，可宋尧待她亦是情真意切，她已经伤过他一次了，这一次，又要背叛他吗？

一抹殷红夺走了她的视线，是山茶花，与那日在密林中所见一样生机盎然的山茶。

宋瑶站在小径上，看着众人忙活。顾娇娇提着裙摆跑过去，眼中仿佛闪着星光：“陛下！”

宋尧看着冒冒失失跑过来的人：“跑这么快也不怕摔了。”

顾娇娇却只直勾勾的望着花丛。宋尧状似随意道：“全德说宫中御花园到底少了几分鲜活气息，朕便令他看着办，谁知他找了山茶花。”

全德笑着点头称是：分明是陛下自己费了好几日功夫特地寻来的，也不知陛下在别扭些什么。

顾娇娇低头偷笑，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是他准备的呢？正想说些什么，却瞥见了他缠着纱布的手：“陛下的手……”

宋尧把手背在背后：“无碍，练剑时不小心伤了罢了。”

顾娇娇点点头，话锋一转，问道：“陛下，如果有人刺杀你怎么办？”

宋尧眯了眯眼：“自然是让他以命相抵。”

“无论是谁？”

“无论是谁。”

顾娇娇强颜欢笑，匆匆告退。

她不愿背叛宋尧，却也想保下父亲，保下顾家。她恍惚了几瞬，蓦的清醒了，是了，还有一条路，一条两全之路。

宋尧目送他远去，眸色深深。他当然知道她的言外之意，可顾父实在是油盐不进，执意效忠于先帝大皇子一党。宋尧怎么可能留他？顾娇娇，这一次，你还是要离我远去吗？

宋尧回了殿中，打开暗格，里面没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只有一叠纸，一叠承载了几年情思的纸。

他看了许久，终究是把它们放了回去。然后拿起了一旁未完工的簪子，这是他为她备的生辰之一，这也是他手受伤的原因。

全德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宋瑶余光瞥见他的神色，道：“想说什么便说。”

“老奴不懂，陛下如此爱重娘娘，为何……”全德吞吞吐吐，“为何当初不予封号，不行封妃礼？”

宋尧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全德，当初朕方登基，乱党众多，朕若不如此，难免有狗急跳墙之人想以她来要挟我。唯有如此，让人皆知朕恨她入骨，她方能无恙。”哪怕这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愿意去赌那万分之一。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再者，朕的娇娇举世无双，有什么封号能配得上他？封妃礼？朕只想办封后大典。”

“陛下就不曾介怀当初娘娘退婚一事？”

宋尧沉默良久：“她有苦衷。”理性上看，当时退婚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可情感上他过不去。当初他以为她是来照亮他的一束光，可没想到她是让他知晓，天，究竟有多暗。

主仆俩久久不曾出声，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