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
一夜春寒料峭,温衔青倚在窗边,冷冽的风倒灌进屋,激得她打了一个寒颤。
数月过去,除了最开始,楚淮序再没给温衔青寄过一封报平安的信。
小将军食言了。
温衔青抚上窗棂那朵花的手微微颤了颤,心中无端起了一丝慌乱。
疆场凶残,刀剑无眼,她暗暗想:“楚淮序,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三月花朝,可算得上北顺一年中较为隆重的节日,阳春时节,柳树垂下丝绦,在河面上荡漾,桃花初绽,最衬少女的粉面红妆。
赏红过后,芸山镇上的女眷聚在一块,拉着温衔青搞了个花朝宴。
“小老板这是给大伙儿准备了什么呀?”一人见温衔青提了食盒,有些好奇地问。
“百花糕。”温衔青笑着将食盒打开,里头露出排得整整齐齐的精致糕点。
“这是将玫瑰花瓣和米一起捣碎蒸制而成,”她边数点便介绍道,“这是桃花,那排是腊梅……大家想吃哪种,自行来取便是。”
百花糕非但是用真花作为材料制成,外观也被雕成了各色花状,十分吸睛,而论其口感,更是香糯可口,花香淡淡。
众人正闲谈得火热,视野中却突然闯入一个不速之客。
来人银冠紫袍,长身玉立,生得倒是俊秀,不似寻常人。
有人放下手中的糕点,小声道:“这是哪家的公子哥?来这找谁的?”
温衔青先前正一手拿着竹篮,一手摘着枝头开得正盛的桃花,闻言才侧目看向那处,于是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地相撞在一块。
陆千霖?
温衔青蹙了蹙眉。
他来做什么。
“衔青……”陆千霖遥遥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迈了一步,嗫嚅着道,“先前是我不对,你……”
温衔青一听这话,不由得在心底一乐呵。
这陆千霖当真是个人才,当初不珍惜,这会儿她不过得了一句圣上的赏识,这人便屁颠屁颠地凑到了跟前。
“陆大人,衔青得了您的一纸休书,从此一别两宽,应是再无瓜葛。”温衔青挑眉问道,“大人如今这般,又是做什么?”
陆千霖闻言,面上顿时有些尴尬起来,他咬了咬牙,坚持道:“衔青,之前的确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但眼下我是真心悔过,想与你再结连理……”
“有句话不知陆大人有没有听过。”
陆千霖怔愣了一瞬,问:“什么?”
“好马不吃回头草。”
烂泥扶不上墙。
再回到宅邸已是深夜,月明星稀,却见谢玄知一人站在院中那棵树下,身姿笔挺,半晌不见动作。
温衔青上前问道:“连枝呢?”
两人是今早一同出去的,没道理此时不见连枝的踪影。
而更反常的是谢玄知的反应,他听了这话,非但不作声,还默默将视线移了开。
这两人闹什么别扭。
温衔青觉着自己像是操碎了心的老妈子,刚支走一个不知抽了哪门子风的陆千霖,眼下又要顾着这两人不正常的情绪。
她也没指望谢玄知回答,自个儿走到连枝房前,对着里头的一片漆黑思量片刻,然后敲了敲门。
“睡了。”
过了片刻,屋里却只传来这一句话。
温衔青轻叹了口气,道:“是我。”
里头忽而有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半晌后烛光亮起,连枝开了门,惊诧道:“小姐?”
温衔青看了眼身后,谢玄知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无奈道,“进屋说。”
烛火昏暗,焰心在烛台上晃动着,温衔青坐在桌前,问:“你同谢玄知之间……发生了什么?”
“……”
“别想随便寻个理由诓我。”
连枝沉默了会儿,再抬头时,眼周一圈泛着浓重的红:“我……我向他表明了心意,但被拒绝了。”
今日的花太艳美,春风太温柔,叫人忍不住乱了心神,动了情丝。
飞花之下,连枝望着那人深邃清冷的眼眸,鬼使神差地将深藏于心底的情意全盘托出。
可没换来谢玄知一句两情相悦。
“小姐,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温衔青一时没应声,她思忖了片刻,忆起除夕那夜谢玄知的表现,越发觉着他当是对连枝有情的,而不该是这种反应。
忽而心下一动,温衔青想到一种可能性——
这小子,该不是为着自己的身份感到自卑了吧。
正打算寻个时间和谢玄知好好谈谈,谁料还没来得及,圣上便将温衔青传召进了宫。
正殿空荡,气势恢宏,一砖一瓦皆是金碧辉煌,年轻的君王便坐于高台之上,受这八方拜服。
只是眼下他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