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江南（上）

“可是结束点阅了？”轻罗见校场新军有序退场，眼睛一亮。

少羽点了点头，便径直向着阅兵台走去。

轻罗也迈着步子急匆匆地跟上，刚靠近台前便高声唤道：“陆少游！”

少游闻声错愕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踏步奔来的女子，思绪不由得飘回五年前，她气势汹汹向他走来的样子。

待两人近前，他才皱着眉头收起手中的名簿，越过轻罗沉声道：

“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轻罗幽幽地问道：“怎的，不欢迎我？”

“军营嘈杂，且现下风大...”少游为轻罗整了整衣襟，突然一愣，低声问道，“可是想起些...”

“没呢。”说罢，轻罗便趁少游不备，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名册翻看起来，“这是在忙什么呢...”

“点阅新兵。”少游轻声回答，继而又转头对少羽正色道，“把书搁下换身戎衣，速去武场检阅将士。”

“是。”少羽似有不快，但还是恭敬地俯身作揖，快步离去。

“你对少羽阿兄好凶。”轻罗翻看着手中的册子，没有抬头。

“不许叫他阿兄。”少游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斗篷卸下，披在轻罗身上，“随我回帐。”

轻罗合上手中的册子，不怀好意地在少游脸上巡视了一圈，打趣道：“那...少游阿兄？”

见少游脸上出现可疑的暗红，轻罗玩心忽起，又亲昵地唤了声：“少游阿兄~”

“别闹。”少游抿了抿唇，脚下的步子不由地加快。

轻罗见少游的反应咯咯地笑出了声，忽然心中像是想到些什么，又安静下来。

...

“启禀将军，今日入帐二百四十三名将士，点选后余一百八十七人。此处是最终名簿，请将军过目。”

“知道了，退下吧。”少游眉头紧蹙，接过名册，简单翻阅片刻便搁至一旁。

轻罗正在一旁跷着脚吃茶，本是想等少游闲下来再问问家中之事，却见少游一脸严肃，焦虑地来回踱步，便自作主张，上前捡起名册翻看起来。

“共裁削五十六人。七人未至弱冠，四人将至花甲，九人羸弱，余下三十六人...皆是女子？”轻罗惊讶地抬头看向少游。

“现下战乱，军中待遇还算宽厚...”少游略有所思，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深深望向轻罗，“你作何想法。”

轻罗自然地接住少游的目光，笑意盈盈地看了回去，语气里满是调侃：“少游阿兄想听我的意见？”

“自然。”少游神色严肃。

轻罗苦笑一声：“军中之事，女子哪敢妄言。”

“轻罗，我是少游。”少游忽然叹了口气。

轻罗不解地望向少游。

“是与你一同看兵书、解局势的陆少游。”

轻罗心中一颤，不自然地躲开少年殷殷投来的目光。

“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轻罗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绪，便正经地回答起少游的问题来，“扩军不可以量取胜，亦不可以貌取人。无论男女老幼，你需要的，是心思坚定之人。”

“可女子入军，恐有不便。”少游收敛神色。

“世上即有男子可为女子不可为之事，也定有女子可为男子不可为之事。”轻罗捡起一旁的茶杯，浅浅呷了一口，“分开管理，分头行动。”

轻罗搁下茶杯，又娓娓说道：“不过如何管理，如何行动，就且看陆将军如何筹谋了。”

“审得其情，乃立三仪。”少游口中喃喃。

“审得其情...乃立...三仪...”轻罗低着头呢喃，想起少游懒懒地靠在椅子上，耍赖念书的样子。

“是你教我的。”少游莞尔一笑，“凡谋有道，必得所因，以求其情。”

轻罗与记忆中神色自得的少年一同开口：“未有地，则人不能以量取胜。”

“可是想起？”少游听到轻罗说着自己曾说过的话，先是心中一紧，又看到轻罗眉头紧蹙似有不适，便沉声道，“莫再伤神，现下身子还伤着...。”

“陆少游...”轻罗欲言又止，看着眼前人关切的神色，又叹了口气，“我...记得你。”

“记起我了？”少游眼中似有星光转瞬即逝，往日那个少年与现在的自己，已是有云泥之分。

“嗯，记起很多画面。”轻罗暗暗端起茶呷了一口，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

轻罗在看到荷包的时候，就想起了眼前的少年。可此般偶遇也着实凑巧，难免让人生疑。只凭与他相识的那些记忆，她无法判断眼下自己是何境况。

“陆少游...那山匪挟我，可有原由？”轻罗忽然问道。

“少羽已经前去查过，实属偶然。”少游想到此事，便脸色不太好。

“那你...”轻罗顿了顿，决定